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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喜抬头觅声一瞧,一颗狂蹦乱跳的心登时一瑟缩。
她看到了窗外的万嘉桂!
万嘉桂用手指弹过了玻璃窗后,直接转身推开房门进了屋。
轻车熟路地一拐弯,他把脑袋伸进了里屋,脸上带着一点不甚自然的笑意,“小丫头片子,原来你是白家的人?”
茉喜怔怔地看着万嘉桂,看了一瞬间,随即回了魂,当即从炕边溜下来站直了。
她的睫毛尖端还挑着一点泪,脸上却是飞快地露出了微笑,而且笑得很甜,“你怎么来了?”
万嘉桂迈步走进了里屋,像方才敲窗子一样,抬手在茉喜的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个爆栗,“见着救命恩人了,我能不来吗?”
说这话时,他脸上的笑容自然了许多。
和上次相见时相比,他显然是白了,脸一白,越发衬得眉目清秀,并且还增加了翩翩的风度。
茉喜受了一下子小袭击,没还手,一颗心则是在胸腔之中鼓胀成了个大花苞,花房之中饱含着欢喜,“我还以为你忘恩负义,不理我了呢。”
万嘉桂把手插进了裤兜里,因为太高,所以得微微地弯着腰说话:“傻丫头,我不得见机行事吗?难不成咱俩当时立马演一场相见欢,让长辈们知道我跳过你家的后墙,知道你偷着往院里藏过一个男人?”
然后不等茉喜开口,他匆匆地又道:“哎,姓陈的已经让我们给撵出北京了,京城我也可以随便走了。
说吧,你想要点儿什么?吃的穿的用的还是钱?要什么我给什么。”
茉喜不假思索地开了口,“我要你。”
万嘉桂怔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别闹,好好说话!”
茉喜趁着眼中还有一点残存的泪,趁着自己的一双眼睛格外水盈盈,她悠悠地一转黑眼珠,转得一双眼睛水光潋滟,“那我得好好想一想才行。
你现在来问我,我也不知道。”
万嘉桂看清了她方才那婉转的一眼,那一眼让他不由自主地低了头。
他感觉茉喜还是个未定型的小姑娘,然而说不准哪一下子,她一飞眼或者一转脸,竟会流露出一抹异常动人的风情。
那点风情若是放在个大姑娘身上,可就不得了了,很能迷倒一批好汉了,包括他万嘉桂。
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个小本子,他从上面撕下了小小一页纸,又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一杆银光璀璨的自来水笔。
拧开笔帽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他把纸片递给了茉喜,“这是我家里的电话号码,你想好了,就打电话给我——会不会打电话?”
茉喜还没摸过电话这种东西,但是接过纸片,她很痛快地点了头,“会!”
万嘉桂拧好自来水笔,然后仿佛一双手失了控一般,他用笔杆又一敲茉喜的脑袋,“我走了,偷着跑出来的,没想到你这地方还挺好找,一找就找着了。
记着给我打电话,往后——往后你要是日子不好过了,也一样可以找我。
别犯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嫁给我,我一样给你做靠山。”
说完这话,他把自来水笔往胸前口袋里一插,转身就要走。
走出一步又回了头,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只牛皮夹子,打开来从里面抽出了一小沓钞票。
抓起茉喜一只手,他把钞票捺进了茉喜手中,“这钱你先花着,不用节省,花没了还给。”
说完这话,他强迫自己管住目光,不去扫视茉喜那一身灰扑扑的旧衣服。
而不等茉喜回答,他再次转身,这一回他是真走了,走得非常快,从窗户望出去,他的背影几乎有些仓皇。
茉喜素来是见钱眼开的,可此刻攥着一把钞票,她却是难得地没有立刻吐了唾沫数钱。
抬手摸了摸肋下,那一处的衣服里面被她缝了个小暗袋,暗袋里面还藏着上次万嘉桂留给她的小纸条。
随即又抬手摸了摸脑袋,她垂下头,脸上隐隐有了笑意。
万嘉桂方才话没说几句,对着她的脑袋却是接连攻击了两次。
一颗心七上八下跳着舞,她想这家伙手可真贱。
大字她认不得几个,数字,因为涉及账目与金钱,她倒是从一到十认得清清楚楚。
把纸片上的电话号码反复看了几遍记熟了,她想把这张纸片销毁,可是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她发现自己既舍不得撕了它,也舍不得烧了它,因为它是万嘉桂留给她的,仿佛它已经有了灵,也姓万。
于是她最后索性把纸片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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