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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顺想了想,道,“总共四百两。
任延熹分了三次还,第一次还了一百二十两,第二次还了五十两,第三次我催了又催,挤出来七十两。
连本钱都没还清楚,更别说利钱了!”
说着,他紧张起来,“真是第一次放债,您看他,也没还上是吧?我这,不算放高利债。”
四百两。
陆九万低头看资料,冯仙平一口气能拿出四百两,这哪里像是不慕名利和朴素?
按照国初标准,正五品官岁俸一百九十二石,折银四十多两,纵使近年来随着民生经济复苏,大燕越发繁荣,百官俸禄水涨船高,可同样的,京师生活成本也是逐年上升的。
四百两,还是现银,对一个为官才十几年,有妻有妾的人来说,未免太多了。
陆九万在他名下打了个“疑似贪污”
的记号,正要继续问,忽然一名下属匆匆进来,俯身就耳,禀告了条令人惊愕的消息:“曹百户说,陈大有已死。”
陆九万怔愣了下,暂且放过马顺,走出来问等候在外曹敏修:“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去北直隶?”
“嗨,没去成。”
曹敏修一摊手,“您光说北直隶,北直隶大了去了。
我想着先找人问问具体地址吧,结果到了他原先租的院子,同院的人说这人死了,他婆娘这几日正给他收拾东西呢!”
“他婆娘?”
“姓王,之前一直在北直隶老家带孩子。”
曹敏修解释,“那女人胆子不小,还跟我打听谋杀该去哪里告。”
“谋杀?”
陆九万纳闷,“陈大有到底怎么死的?”
“王氏带了一只酒瓶进京,特别笃定地跟我说,陈大有就是喝了里头的毒酒死的。”
曹敏修将手里的青瓷酒瓶递给她,“陈大有好酒,平常就喝得挺凶,所以最初人死,王氏也只是骂他喝酒喝的,顺手把酒瓶酒壶啥的都给扔了。
结果他家的狗贪嘴,喝了这瓶里的剩酒,第二天就不行了。
王氏觉得不对劲,便拿着酒瓶去问了大夫。
大夫说这是药酒,治跌打损伤好使,不是喝的。”
“他全喝了?”
陆九万觉得很神奇,“没觉出不对?”
“据说味道不错。”
曹敏修耸了耸肩,“王氏说陈大有神神秘秘,炫耀是贵人送他的好酒,舍不得给别人喝。”
陆九万无言以对,可能对于酒鬼来说,什么都阻止不了他们对酒的馋劲儿。
“我特意找咱白泽卫的医士看了,他从瓶子里倒出点药渣,说看着像锦地罗。
医书中大多记载无毒,可以往有误食死人的。”
曹敏修叹气,“您说这,到底是误服,还是谋杀,真不好说。”
把外敷药酒给人内服,无人证物证的话,纵使告到官府,只要给酒的人咬死不认误导,也只能判陈大有自己嘴馋。
这可比纯粹的毒药隐蔽,杀了人都能让死者家属自认倒霉。
再加上……
陆九万沉吟了下,大部分百姓不乐意见官,更何况是从北直隶跑到京师讨公道,送酒的人约莫是摸准了这个心理,只是没想到王氏是个胆大心细的,这才暴露了出来,不然还真让对方避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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