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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万震惊了,这是名下无房之人该考虑的么?
白玉京一怔,有些不知所措:“这个,生病之人不都胃口不好么,我看你那天在栖花楼吃得挺开心,就……那,你喜欢哪家,我再给你叫。”
陆九万更震惊了,胃口不好就要吃栖花楼,这是怎样的奢侈?还有,你为什么那么积极?
最终,她能问出口的是:“栖花楼,大厨不是,不上门烧菜么?”
“咦,有么?”
白玉京比她更惊奇,“我看他家挺客气挺乐意的呀!”
陆九万又沉默了,今儿个沉默的次数有点多,但除了沉默,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不知人间疾苦白公爷。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日常么?
真好!
白玉京慢一步咂摸出了味道,意识到自个儿何不食肉糜,两人压根是鸡同鸭讲。
他尴尬地咳了声,善解人意地表示:“护国公府在他家常年记账,按月结算,您不必费心,免得错了账。”
陆九万更想揍人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两人的气氛倒是没那么沉凝了。
白玉京松了口气,以近乎落荒而逃的态度去拉门:“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
“白公爷。”
陆九万突然出声叫住了他,“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
“嗯?”
陆九万仰面望着帐顶,轻轻道:“当年老护国公,是家父从死人堆里刨出来,亲自背离战场的。”
停了下,她更轻地道,“为此,家母再没回来。”
已行至门口的白玉京豁然转身,怔怔望着摇曳的床帐,之前的算计与排斥一并化作羞愧席卷心头。
他倏然觉得自己仿佛阴暗里的老鼠,卑劣见不得光,无论是善人还是恶人,都被他悉数当做了棋子。
半晌,他略微有些更咽:“对不住,连累你们了。”
而后,他深施一礼,“多谢令尊令堂仗义,让家父能囫囵下葬。”
这一刻,方才的尖锐与不平都像是从未存在一样,两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与默契。
陆九万平静地道:“白公爷,我有几句话一直想与您讲。”
“你说。”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的。
所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一味沉湎于过去,与仇恨怨愤同伍,最终只会变得故人不识,亲友疏远。”
白玉京欲言又止,提了提唇角,露出一抹讥诮。
陆九万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道:“那日我劝您,曾经喜欢的事情,总要尽力一试,其实并非完全是异想天开。
我知你对人世不信任,企图以自污保全护国公府,可是白公爷,万一您这一步走错了呢?”
“哦?”
白玉京挑了挑眉,重新坐了下来,懒散开口,“您何以断定我是自污?就不能是重重打击下,自甘堕落?”
“就凭我是白泽卫。”
陆九万淡然道,“我们看人,不是看表象,是追踪过去,探究现在,最终捋清脉络,看的是一个人轨迹。
白公爷曾负神童之名,乃是云端仙人,纵使陷入泥淖,也该奋起复仇才是,而不是甘愿沦为自儿个曾经最厌恶的纨绔子弟。”
白玉京无意识地抓了抓袖子,有种邪魔钻出地底,乍见天光的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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