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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
他说。
天刚敞亮,青言便离了祭剑,去往闻天。
甫一踏入存心殿,就瞧见了道再眼熟不过的身形满屋乱窜。
——不,所谓“乱窜”
,其实有些冤枉。
他那已然长了些身量的儿子正闷声不吭地绕着案桌忙前忙后,又是添水,又是磨墨,不时还要看顾左右那停了满架的各色纸鹤、玉简、飞符,分门别类摆放妥当,确保案后之人轻易便能寻见自己要回的讯息。
不仅如此,甚至还能兼顾着煮茶、添香——直把一团金色的毛球舞得团团乱转。
要说心思敏锐、眼观六路大约是算不上,但若要赞一句乖巧懂事、勤勉不辍,倒还勉强合适。
父子二人许久不曾交谈,乍见儿子突然有了正形,直如人类弟子一般,青言心下生出些许复杂情绪。
他默默在门口瞧了会儿,最后还是那案后之人若有所觉般,抬眼望了过来。
“前辈如何有空来我这处?”
白微笑着起身,“莫不是见我劳碌,终于想到要来体恤一二?”
“爹?”
青俊闻声立刻卸了刚刚端起的茶壶,正想说什么,可看了白微眼,便又后肢着地,端端正正跪坐回去。
青言并不看它,自行在一旁落座便望向白微。
后者略一躬身后亦坐回原位,重新捻起案上白玉紫毫:“前辈海涵,这山海之会千头万绪,从濯英池药液新炼,再到清点宾客礼单,并随从、坐骑安排,皆需一一过目。”
青言颔首:“我很快便回。”
白微一面勾画面前的玉简,一面同青言道:“眼下我只是忙,绝非急着赶前辈走——只要前辈不嫌我失礼,尽可随意些,想聊多久都可以。”
他说着冲送上茶水的青俊笑笑:“说起来,小公子倒是不嫌我这处苦闷,还愿时常过来帮忙,可见心地纯善,恒性非常,前辈当真是教导有方。”
青俊一听,短尾飞快甩了两下,嘴上却只说:“掌门谬赞。”
瞧见儿子期期艾艾望来的目光,青言接过杯盏的手顿了顿,还是点了头:“确有长进,多亏了你。”
白微摇头,手中落笔并不停歇:“岂敢居功?不过前辈这般夸赞,却是让我十分开心——我瞧前辈今日心情不错,可是有好事要同我说?唔……能让前辈专程抽身前来,想必此事还颇为紧要?”
青俊一听,立刻起身,主动朝偏殿走去。
“俊儿留下。”
青言道,“此事也需与你知晓……你大约早就知道了。”
“……啊?”
青言看了儿子一眼,道:“我欲求一伴侣,永结同心之好。”
话音刚落,青俊前肢一滑,差点没撞着边上的炉子。
白微手中笔势亦是一顿。
他还没说什么,青俊已四肢忙乱地爬了起来,死死盯着它爹,几度欲言又止,短尾甩得暴躁凌乱。
白微收了笔,面上流露几分真诚的困惑:“前辈这意思是……后山多了头神兽么?”
父子二人不约而同看他一眼,显然并不觉得这玩笑如何。
白微见状,反倒真心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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