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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至沓来的沉默散开在?殿中,诸众面面相觑,皱起?了眉。
不知提前编排好的,还是临时动了机灵,德元率先开口道:“莫不是……想家了?来燕许久,兴许公子这是想念故土,才发的烧。”
燕珩先是一顿,继而?冷了脸,轻哼道:“什么故土?那秦宫冷清,剩个?没骨头的秦厉,待他?又没什么情分。
倒是如今,养在?寡人眼皮子底下,吃穿不愁,又哄着、捧着的,难道不好?”
谁敢说不好?
燕珩又问:“那寡人待他?难道不好?——他?竟想家了?”
诸众:“……”
见人不语,燕珩便转过脸去,打算寻住当事人问罪。
他?抬了手,轻车熟路地?捏住秦诏的脸,挑眉问道:“你这小儿,可?想那劳什子家?难道……真想回你那冷清的秦宫不成?”
秦诏迷迷糊糊地?答道:“父王……您说的是什么家?秦诏只有一个家,就?在?燕宫,在?您赏的这扶桐宫——”
他?眯着眼去看人,希望将他?父王那张神容看得更仔细些。
因满心里装着燕珩,说出口的话也愈发诚恳。
他?道:“父王,只在?您身边,我才是有家的。
我没得人疼、更无有人要,只有父王疼我、要我。”
燕珩便问:“既不想家……那是什么心病?好端端的,却发了烧,好蹊跷。”
德福问:“会不会是……今日?与符小公子一战,激发出了热汗,又淋了雨的缘故?公子脏腑本就?不爽利、再有什么伤感,一冷一热,难保不害热病呢。”
大家都只敢揣测,只有秦诏自个?儿,心知肚明。
这会儿,他?只字不提缘由,只抱紧人的手,为着那微凉的温度,拿脸颊轻轻地?蹭。
“再煎一碗药来。”
燕珩将他?湿帕贴在?他?额头上,又说道:“还有,赶紧取些冰块来,与他?冷敷……”
德元忙答道:“回王上,扶桐宫的冰已用尽了。”
燕珩轻皱眉:“什么叫用尽了?”
吓得一群人忙跪倒下去。
德福替人发话,轻呵斥道:“王上特许公子入夏,与金殿里一样的份例,怎会用尽了?定是你们这群没眼色的东西,不知深浅,平日?里不知道拦着点儿。
随公子吃了许多冰,身子才会这样弱。”
燕珩凤眸一瞥,在?满殿惶恐中,不耐道:“罢了。”
仆从们感激地?看了德福一眼,默不作声归退远了去,各自四散忙碌开来。
德福道:“王上,不如遣人去金殿取?凤鸣宫也多些,就?是离得远。
纵是腿脚利索,一来一回要费不少时辰呢。”
燕珩刚要开口,便被秦诏那两声抽泣打断了。
“呜呜呜——”
“……”
德福也微怔,一时不知什么缘由惹住他?,只得面露难色,往后?退远了一步。
隔着昏暗影绰,金台静立,上头的焰光闪烁,自有烛泪滚落下来,抛出圆润的弧光,将四处繁杂、漂亮的宫廷用物切割成残影,透照在?少年?脆弱的神容上。
燕珩摸摸他?的头。
秦诏哭得更厉害了些。
燕珩折眉垂视,声息虽冷,却不自觉柔和三分:“我的儿,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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