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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周景恒猛地惊醒,眼镜滑到鼻尖。
“抱歉。”
他慌忙坐直,耳朵红得像被太阳晒过。
“没事,”
陈颂别过脸看窗外,假装刚睡醒,“快到了,你那地图派上用场了。”
军训基地的铁门锈迹斑斑,门口站着个皮肤黝黑的教官,嗓门比李明国还响:“全体都有!
下车拿行李,五分钟后在操场集合!”
陈颂刚把背包甩到背上,就被周景恒拽了把:“你的鞋带松了。”
他蹲下去帮陈颂系鞋带,动作熟练得像在解一道熟悉的几何题,“上次教你的蝴蝶结系法,怎么总忘?”
“麻烦。”
陈颂看着他低垂的发顶,突然想起小时候陈泊利给他系鞋带,总是系成死结,说“这样跑再快也不会散”
。
两人刚站到队列里,教官就拿着花名册点名字。
喊到“周景恒”
时,对方刚答“到”
,就被教官皱眉打断:“眼镜摘了!
训练时戴眼镜碍事。”
周景恒愣了愣,刚想摘,陈颂突然喊:“报告!
他近视六百多度,摘了看不见队列!”
教官的目光扫过来,陈颂梗着脖子迎上去:“他数学好,负责记录考勤,看不清容易记错。”
教官沉默了几秒,挥挥手:“下不为例。”
周景恒悄悄碰了碰陈颂的胳膊,眼里带着点感激。
陈颂没理他,却在心里偷偷记下——晚上得帮他把镜腿的胶带再缠紧点,免得训练时真掉了。
领迷彩服时,陈颂特意多要了套大号的。
周景恒接过时疑惑地挑眉,他含糊道:“以防万一,万一出汗多缩水呢。”
其实是想起周景恒的校服总洗得发紧,怕他穿不惯紧身的迷彩服。
午休时,袁文阳对着硬邦邦的馒头愁眉苦脸:“这玩意儿比我爸的拳头还硬。”
陈颂没理他,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往周景恒盘里拨了半颗:“补充蛋白质,免得你晕队列里。”
周景恒刚想说“我不晕”
,就看见陈颂正偷偷把自己盘里的咸菜往袁文阳碗里塞——这家伙总是这样,关心人的话拐着十八个弯,偏要装得满不在乎。
下午站军姿,太阳像团火球烤在背上。
陈颂瞥见周景恒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洇出深色的印子,眼镜滑到鼻尖也不敢扶。
他突然动了动肩膀,故意把教官的注意力引过来:“报告!
想喝水!”
“忍着!”
教官吼道,目光却扫过全队,“还有谁不舒服?”
没人吭声,但陈颂看见周景恒的嘴唇都干得起了皮。
他趁教官转身的间隙,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用自己的影子替他挡住一点阳光——动作小得像只偷食的猫,却刚好能遮住周景恒的脸。
周景恒的睫毛颤了颤,没转头,嘴角却悄悄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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