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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玦又带着岚意往前靠近了几分,轻轻地道:“尤其是纳侧妃和庶妃的事,若有人到母后这里念叨,万万不要松口,现在儿臣与岚意是一条心,倘使来个胳膊肘对外的女人,恭王府里必生乱象。”
皇后被唬得一愣一愣,果然对上一位母亲,还是自家儿子最好说话,媳妇儿讲这种事,皇后难免不觉得是她善妒,可卫长玦这么说,就是为大局着想,心有谋略。
岚意暗暗好笑,看着皇后点着头,还欣慰地说:“还是你心里明白,这规矩原是和妃与本宫说的,大约她也是好心,毕竟你大皇嫂当初才过门时,就是这样受她的念叨,只是咱们和他们怎能一样,你是嫡子,被人盯着,长歧那孩子则憨厚温和不招人侧目,想想远比咱们这儿好,能享天伦之乐。”
卫长玦也没有一直严肃下去,笑着说:“天伦之乐也不在母后这几句话上,儿臣与岚意好好的,在您膝下侍奉着,让您过得舒心,也是天伦之乐啊。”
岚意这会儿才张了嘴,附和道:“儿臣也这样以为,母后尽可放心,王府里的日子过好了,到您跟前儿,都是乐乐呵呵的,且不比人家差呢。
母后先前赏儿臣好多东西,又给王府添置了东西,那些心意儿臣全记在心里,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皇后很受儿子的哄,尤其是儿媳妇也这样感谢那些赏下去的物什,看着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孩子,她多年不受皇上待见,平常往乾明宫送什么东西,对方都是淡淡的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唯有这俩孩子感念她给的一针一线,自然舒坦又高兴。
更何况卫长玦一碗水端得平,既没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也没说因着新婚就不想正经事,口口声声都是如今的局面、当下的大事,可见儿媳妇不是妖精似的人物,不会拖儿子的后腿。
越想就越喜欢,越喜欢话就越多,最后皇后直接留他们在未央宫用午膳,还说午后再讲讲话吃些酥饼喝些银耳羹什么的,等黄昏时分再出宫最好。
岚意也没想到世人常说最难处理的婆媳关系,在她这里这么轻松容易地就过了第一关,看着卫长玦的眼神里,便多了些感激,果然婆媳好不好,中间这个男人怎么做,还是很要紧的,反正他们也不会每日都来未央宫请安觐见,如此维持着客气和敬爱,就已经比许多人家要好多了。
和未央宫里一样,瑛贵妃也对慕禾笙训了话,她和皇后是全然不同的性格,那话里凌厉的程度,也远比未央宫里这位高许多。
“你要记住,长泽是皇子,还是皇上喜爱的皇子,平日里该怎么做,你心里要有数,该劝的时候,得劝,可男人的事,你也不能置喙太多。
而且长泽终究是要纳侧妃庶妃的,提前心里做个准备,总比什么都不考虑好,等煜王府真有了其他女人,你万不可拈酸吃醋,大度待人,行动举止要有分寸,别闹出什么妻妾争宠的笑话,知道了么?”
慕禾笙有些委屈,但由于先前就被母亲教导过,知道同婆母第一次见面,总是会被训诫一些不好听的话,她悄悄望了眼自己的夫君,卫长泽正低头喝茶,像是根本没听见这些话,便只能自己起身,垂首道:“是,母妃,儿臣知道了。”
瑛贵妃多年媳妇熬成婆,从前在皇太后面前,她就不怎么被喜欢,如今好不容易皇太后已经仙去,自己掌着大权,对于媳妇儿,自然是敲打居多,即便慕禾笙已经低眉顺眼,她也仍旧不放过。
“眼下长泽已经在朝中行走,有时候难免会应酬亲贵大臣,你作为他的妻子,也要和那些命妇多走动走动,别成日都闷在家中,那些宴席,能去就去,便是趁着这些机会再帮长泽多相看侧妃庶妃,也是应当的。”
慕禾笙静静地听着她说这些话,不叫休息,便只能一直站着,时不时还要应几声,表明自己的态度,前面的尚且能忍,最后瑛贵妃竟然说:“本宫这里也会帮你盯着王府里大小事宜,兴风作浪的女人,本宫不会容忍,不用你着急,本宫都能帮你打发了,但若是让本宫知道你不容人,也绝不会轻饶。”
慕府里捧着长大的小姑娘,到了这十六岁上,第一次受这样的训导,所有的话,全是冲着她来,没有一个字儿是讲卫长泽的,不仅如此,瑛贵妃还直白地说往王府安插人的事,合着这煜王府的女主人就是个空架子。
她不免想,都说夫妻一体,嫁到了人家便和他们是一家人,怎么在婆婆面前,只有卫长泽是她的孩子,自己就不是呢?
口中自然还要说:“是,母妃的话儿臣都记住了,儿臣不敢善妒,不敢耽误殿下的事,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母妃多多提点。”
瑛贵妃点了点头,慕禾笙的态度,她还是满意的,“去坐着吧,你也别觉得本宫才见你,就说这些话让你不舒服,先明白了道理,以后碰到了事,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你二皇嫂也是这样过来的,现在齐王府里有子嗣有侧妃,外人看着圆满得很,不都是本宫手把手教出来的?”
慕禾笙刚刚要坐下,听到这话只得又站好,低着头说:“母妃言重了,儿臣哪里会觉得不舒服呢?儿臣年纪轻,也需要您帮衬着,您对咱们这样用心,儿臣感激不尽。”
瑛贵妃点点头,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好孩子,坐下吧,休息休息,本宫这个做婆婆的,心里可疼着你呢。”
她还半开玩笑地看着卫长泽,“本宫说你媳妇儿这么久,你也没劝劝,眼下可该心疼了吧?”
卫长泽却笑着说:“心疼什么,母妃所言句句是为我们着想,禾笙都愿意听训,儿子哪里有心疼的道理。”
丈夫都这样说了,慕禾笙便只能尽数忍了下去,她只当岚意也是这样,想着得闲了,一定要和岚意好好地说会儿心里话。
同未央宫一样,瑛贵妃也留了午膳,不过那之后,慕禾笙就少言寡语了,直到瑛贵妃说要去乾明宫给皇上送鲜鱼汤,她才松了口气,晓得待会儿跟着婆母走一段路,就能出宫了。
说来也巧,卫长玦和岚意也是这个时候出宫,从未央宫里出来后,他们才拐过几个弯,就看到了乾明宫前的瑛贵妃一行人。
本来作为最靠近乾明宫的殿宇,未央宫是荣宠的象征,可惜身在其中,往往也很容易看见讨好皇帝的人一拨一拨往乾明宫去,瑛贵妃每每送汤送膳,动静都不小,皇后从一开始的不快,到如今已经习以为常心平气和,也是许多不眠的夜晚换来的。
而如今两宫几乎已经是撕破脸了,瑛贵妃看到卫长玦身边带着个裴岚意,更没有什么好脸色,夫妻俩行了礼,正要告退,肩舆上的人悠悠地道:“这不是裴家大姑娘么,哦,现在已经是恭王妃了,怪不得先前入宫,还会去长福宫给本宫请安,如今却不会了。”
岚意上前一步,又福了福身,认真地道:“之前能去长福宫,是因为贵妃娘娘您召见了我,可今日入宫,未得娘娘召见,骤然过去请安,很怕打扰了娘娘,所以我并未过去,还请娘娘恕罪。”
“噢,这倒是你知礼了。”
瑛贵妃的话被她圆滑地推了回来,却又说起另一桩事,“之前听闻你和金宜言闹得很不愉快,不论为什么事吧,总之她如今已经是齐王府里的侧妃了,你呢,也嫁给了长玦这孩子,都说缘分是天定的,有些东西吵也吵不来,以后若是再见面,妯娌之间,还是要以和善为主。”
本来不相干的两件事,被瑛贵妃这么一说,就好似她裴岚意是为了卫长渊才和金宜言过不去,问题是卫长玦还在这里,自家妻子惦记自己的二哥,说出去谁心里能痛快?
岚意恼怒明明都各自婚配了,对方还要给自己添麻烦,赶在卫长玦开口之前毫不客气地说道:“娘娘说的是,妯娌之间要以和善为主,但一来,我与金宜言不过是脾气不合,原本没什么仇怨,以后见面少了,自然也不会吵起来。
这二来,我的妯娌,是几位皇嫂和禾笙这个弟妹,金宜言说难听些,不过是皇兄府里的一个奴婢,只要二皇嫂管着她不让她生事,我断然不会自降身份和她闹出什么不愉快,还请娘娘放心。”
瑛贵妃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只是笑了笑,“一阵子没见,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长玦有福气啊,娶得这样的媳妇儿,以后未央宫和恭王府里,就该热闹了。”
卫长玦看了岚意一眼,里头的柔情谁都瞧得出来,口中还温和地道:“贵妃娘娘说的是,娶到岚意,是我的福气。”
对方的话语挑不出半点毛病,瑛贵妃的鼻腔里溢出来一点轻微的“哼”
声,微微抬了抬手,肩舆便再度起来,往乾明宫门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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