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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被陈颂改成客房,他们从国外回来后,顾行决就一直住在这。
房间里只有床头开了一盏小灯,床上弓起一个身体,陈颂叫了叫他的名字,没反应,开了灯爬到床上去看顾行决,这才知道他发了烧。
顾行决一直在出冷汗,衣服被单都湿透了。
陈颂去拿了干毛巾给他擦身体,一心只想着他发烧这件事,没有其他心思,掀开他的衣服时,背上的疤痕毫无防备地撞入陈颂的眼眶。
陈颂愣在床上,血液凝固往后晃了一下,无力的手顿在半空,顾行决的衣服从指缝中溜走,陈颂垂眸眨了眨眼睛想冷静下来,顾行决不安地翻了一个身,面朝着他,神情痛苦,在做噩梦,嘴里喃喃着:“别走,别不要我陈颂”
陈颂看见了他合不拢的左手以及掌心留着刀疤的右手,心像被闷在沉重的深海,被强压挤迫那般疼痛又窒息。
“顾行决,”
陈颂俯身摸摸他的头发,像曾经多少次顾行决哄他那样,温声哄着他,“我不走,我在呢。
我给你擦身体好不好?你发高烧了,流了很多汗。”
陈颂刚收回那只放在他头上的手,顾行决就猛地醒了过来,坐起身要下床,嘴里惊恐地喊着:“陈颂!
陈颂!”
陈颂抱住他说:“我在呢,我在这呢。
别怕。
别怕啊。”
陈百岁扑上床对他“嗷嗷”
两声,顾行决才清醒过来,流着泪把陈颂抱紧:“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别走,别离开我啊,我只有你一个了,我只有你一个了,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我怎么放得下啊我真的放不下你,能不能不走,求求你,求求你了——”
“能不能不要讨厌我啊”
顾行决哭得浑身颤抖,留下来的眼泪烫在陈颂的脖颈上,滚进心里,如泉水温暖他干涸的心田。
那些原本顾行决在他心上种的,已经枯竭的鲜花再次绽放。
陈颂抚平着他的背脊,摩挲着那处凹凸不平的伤疤,轻声说:“我没有讨厌你。”
“骗人”
顾行决哭得十分委屈,“骗子,你是骗子!
是你说要给我家的,然后又自己跑掉,我、我怎么追都追不回来。
醒、醒来跟我说的第、第一句话就、就是、就是、就是滚。”
“滚,滚。”
顾行决放开他,泪眼汪汪地伸出三根手指头,像是在跟他告状,“一、一共说了三个滚。
你就是”
他垂下头,低声说,“就是讨厌我。”
陈颂一顿,当时他情绪崩溃都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对顾行决的态度很凶,没想到对顾行决留下了这么深的伤害。
他们闹来闹去也有四年了,纠纠缠缠七年,陈颂恍惚了一下,想起顾行决第一次在他面前嚎啕大哭的样子,跟现在这副样子颇为相似。
他现在才后知后觉,他对顾行决百般推开,顾行决都没走,顾行决没有把那些委屈说出来不代表他的心就是钢铁做的,他也会难受,只是一直忍耐,忍耐到一个临界点就会爆发出来。
“还叫我去找别人,”
顾行决哼声哼气道,“我不要别人!
我不要别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嗷嗷嗷!”
陈百岁扑上来安慰他,舔去他的眼泪。
陈颂心酸地难受:“你发着烧,先躺下好不好,我给你擦干汗,我们换件衣服再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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