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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嬷嬷听闻动静,进屋来伺候。
给她挑明了蜡烛,斟了一杯安神汤。
月娘就问,“妈妈还没睡?”
张嬷嬷又俯身给她整理衣带,笑道,“姑娘翻来覆去的,我怎么睡得踏实?”
月娘晓得自己的不安被她看在眼里了,有些脸红,垂头问,“妈妈不会笑我吧?”
张嬷嬷便笑道,“……不会。”
月娘是她带大的,她自然知道这孩子最怕在人前露怯。
大约是林夫人要带她赴宴,她不知该如何准备故而不安。
便宽慰道,“大事上有太夫人做主,琐事上有奴婢们伺候,前面还有大姑娘领着。
姑娘有什么好担心的?”
月娘沉默了一会儿,才抿着嘴轻声道,“那席间出入的,都是世家闺秀吧……”
张嬷嬷道;“姑娘和大姑娘也都是世家闺秀。
世家闺秀也有各式各样的。
照我看,姑娘倒比她们大半人更有涵养。”
月娘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她心里嫡庶观比旁人都重,虽晓得自己处处不比人差,也依旧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至于雁卿……月娘自己都做不到这般纯善待人,还指望外人个个都是雁卿?
她却不愿再继续表露内心。
探头瞧了瞧外间,见还有灯光,便道,“嬷嬷去看看,阿姊还醒着吗。”
雁卿自然还醒着——她在收拾明日要带给七哥的礼物呢。
在家消冬不免烦闷,太夫人便抽空教了她们许多东西,譬如读谱弹琴,譬如针线活。
雁卿弹琴倒很有天赋,做针线活就如牛蹄子一般了。
她本想搁起来,谁知鹤哥儿知道了,非要让她给做个荷包。
雁卿不擅长拒绝,只好让屋里丫头帮她绣好,她自个儿缝起来。
给鹤哥儿做了,自然就不能没有鹏哥儿的,给两个哥哥都做了,就想起来还没给元徵做呢。
所幸早先已缝好大半,此刻收起尾巴,再打两个精巧的络子配上便可。
还是那句话——就是让七哥晓得她会做荷包了。
至于丑不丑……七哥儿还缺个荷包吗?
络子自然也有丫鬟帮她打好,她穿引到荷包上,略略调整一下褶子和绳结。
在灯下欣赏欣赏,觉得还是蛮好看的。
此刻便了了心事,正打算回床睡觉去,就听月娘敲门道,“阿姊在吗?”
雁卿忙去开门,见月娘素白着小脸站在月光下,腼腆得兔子一般,就拉她进屋,道,“你怎么还不睡?”
她却很有当人阿姊的自觉,这语气就跟家长似的——虽则她自己也还没睡。
月娘就道,“……我睡不着。”
便拽着雁卿的衣袖,跟着她进屋去。
雁卿就命人点上安神香,又令多添一床被子。
才拉月娘进内室去,道,“来,我哄你睡。”
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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