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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让人领雁卿来,原本也是有这个意思。
只是雁卿来得晚了些,林夫人已和楼蘩、赵文渊屏退人说话,雁卿便没来得及近前拜见——也是因雁卿不在场,楼蘩坦白时更不加避讳。
到头来雁卿不留神听见的,反而比林夫人预想中更残酷些。
林夫人也不问雁卿听去多少,只道,“你楼姑姑家的事,并不是你能操得上心的。”
雁卿自然也明白,可到底还是没忍住问,“楼姑姑不会再遇上危险吧?”
林夫人道,“我也不知道——可凭你楼姑姑的聪慧,纵然遇上了,也能化险为夷吧。”
如今楼蘩手上握着族长的儿子,楼家人想再用什么黑心暗手,就得仔细斟酌斟酌了。
雁卿又沉默了一会儿,才仰起头望着林夫人,道,“阿娘……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
——她生在赵家。
赵家也是十分庞大的家族,家中子弟不下百人。
有煊赫为官的,有习武从军的,也有布衣耕田的。
她父母还年轻,算不得族老,却是说话算话的宗子宗妇,统帅着这些人。
雁卿只知道为一家宗主,需得怜恤老幼、周济贫弱,令有才华的子弟有晋身的渠道,令平庸的子弟有糊口的家业。
她曾见林夫人处置各房纠纷,必以公平、和睦为要。
也见太夫人出体己钱贴补族中孤老,秉持的是怜悯、为善之心。
她是知道宗族究竟有多大的权力的,她只是没想到,这权力竟也可以用来迫害人。
林夫人却说,“也只是寻常罢了。
世上最多的便是这样的人,你只是不曾当家,也少出门,便没见过罢了。”
雁卿才略讶异起来。
林夫人就又招手令她回来,想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心里楼家是大奸大恶的之辈吗?”
雁卿自然点头。
林夫人便道,“那我们不妨就来论说一番……一者,若当年你是楼家宗主会怎么办?你眼前有两条路,其一顺从雍王,舍弃成国公一家,如此便可继续安享富贵,甚至更上层楼。
其二悖逆雍王,追随成国公,可眼看着便要举家覆灭,性命都难保全。
你会怎么做?”
雁卿就纠结了一会儿,才艰难的问,“便没有旁的路可走吗?”
林夫人摇头道,“强敌面前,人是没有选择的余裕的。
纵然有,最后也不过是殊途同归。
所谓无可奈何,便是如此。”
雁卿拼力去想,到最后也只能说,“我不知道。”
“那你依旧觉得,楼家从一开始就是坏人吗?”
雁卿这回没有犹豫,“是。
不忍累及家人固然情有可原,可坏事就是坏事。
何况后头他们欺负楼家姑婆,这回总不干家族存亡了吧?”
林夫人点头,道,“你说的对。
可你觉着他们欺负楼家姑婆,就只因为他们天性邪恶吗?”
雁卿待要点头,却又有些不确定了,就望着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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