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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要起身,却听官员队末传来一阵骚乱声。
这内监走到廊下抻头去看,只见一架马车匆匆而来,在长街尽头被卫兵拦下了。
时长聿打头从马车里出来。
他上前几步,将自己的官牒向前一递,神色里带着焦急:“扈州巡抚时长聿,有要事请求觐见。”
那卫兵接过扫了扫,便冷冰冰地还了回去:“今日是大朝会,地方官吏无诏不得上殿。
时大人没有特许的话,还是请回吧。”
“烦请入内通传。”
时长聿坚持道,“我确有要事,急求请见,劳烦您帮我传一句话。”
那卫兵神色冷淡,垂手摁在腰间剑上,公事公办道:“时大人,宫门眼看就要开了,现在去请批示怎么说也来不及。
您若是确有急事,今日朝会后再请旨吧。”
在他身后,窦屏山也从马车上跳下来。
他落了地,手还搭在车辕上,转头望见金殿时,却不由得怔住了。
窦屏山自小长在许州,之前去过最大的地方不过是巡抚衙门,后来任了主簿,也从未想过还能有上京的一天。
朝阳升起,他盯着那座阳光下金碧辉煌的宫殿,心里虚飘飘地想,人人所说的至高无上,便是这样的吗?
他发愣片刻便回过神来,几步赶到时长聿身边。
他见那卫兵已经不再开口,板正着脸按剑站在一旁,便向时长聿问道:“怎么了时大人?是不让进吗?”
时长聿短促的叹了口气,拍拍他肩道:“我再想想办法。”
宫门前,陈内监站在廊下看得一清二楚。
他瞄了瞄屋里的滴漏,距离开门还有小半刻,便将钥匙向袖中一收,走上前去。
“两位有什么事?”
他在宫里久了,开口说话语调平缓,却一点也不显得慢,“今日朝会,殿前不可久留。
两位要是再不走,在下就要请人了。”
这一番话不算尖刻,却盛气凌人的很。
他原想着就此把两人打发回去,却见右侧那年轻些的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是我们唐突了,大人见谅。
在下窦屏山,是许州县衙主簿。
许州出了民乱,迫在眉睫,特来求一个示下。”
清晨时分,宫门外空旷安静。
因此窦屏山刚刚的几句话,在长街上传得清清楚楚。
京城之中根脉庞杂,能有资格上殿的京官,官阶没有低于从四品的。
相比之下,窦屏山的官职实在是过于低微,不少官员听到此节,便露出点鄙夷的神色,看笑话似的不再关心了。
陈内监守着宫门几十年,迎来送往见得太多。
他无心揣度窦屏山是什么打算,神情不变,平平问道:“窦主簿到底有什么事?”
时长聿刚要开口,窦屏山却拉了一把他的胳膊,阻止了他。
年轻人神色郑重,却道:“大人请见,许州事关重大,只能觐见。
我从许州一路来,进了京便遭人关押。
如非面圣,此事我万不敢告知于旁人!”
他话音落地,长街上死寂下去,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收了声音。
只听见宫门深处,传令开门的卫兵缓缓走近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似是踏在人的神经上。
宋维混在队里,听到此处终于转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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