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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鲜血汩汩而流,很快被雨水稀释,许侃并不理会,身子向下一沉,迅速收起雨伞,手腕微转,嗤嗤两声,几个蒙面大汉,只见他腾空而起,饶是四十岁的人了,竟是这般身手,直挺挺向刀尖踢去,凌厉得紧,几人不免大惊失色,一时分神,束面的头巾竟被许侃拿伞柄挑了去!
其中一人忽扬声直吼:“好个老小子,不拼命的话,是交不了差了!”
许侃一把抹去脸上雨水,非常镇静,眼见那边来了众援手,知道这几人逃不了,便断喝一声:“留活口!”
话音刚落,一群人便和这几人一路厮杀起来,雨势幕天席地,瞧不清彼此身形,不觉到了岸边,许侃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刚想出手,只见这几人纷纷纵身一跃,瞬间便被风浪卷得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死是活。
岸上这些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跳下去,只见顾曙已大步迎上来,一脸的焦灼:“许大人可还好?”
说着亲自扶许侃进了室内,好在伤并不重,毋庸担心。
虽是夏日,方才淋了暴雨,又经历如此惊险一幕,许侃面色多少变得苍白,顾曙一番安顿好,把人都支开,才凝眉道:
“看来,大人还是早日回荆州为安。”
说着下意识往外瞧了瞧,雨仍没有见小的意思,“我已命人两岸都搜查候着,一旦有下落自会告诉大人。”
“雨这么大,怕是找不到的,这些人定是死士,不能得手,自然也回不去。”
许侃低首看了看手臂,暗暗思忖:他换了渡口,来石头津看试船,又挑了这么个雨天行刺,可见他的一举一动早被监视了的,也许,从一开始来建康,下榻那客栈,便被人盯着的,否则,又怎会有这一串的事故?
如此想着,脊背不免一阵寒意,这场刺杀来的遽然,那几人跳了江,想必也是死无对证的事情,许侃心下沉沉,建康果真不宜久留。
转念又想:如若是宫里的意思,何不趁祝寿之际留他在宫中诛杀?若是乌衣巷,更说不通,如今大将军锋芒逼人,荆州乱了,对乌衣巷绝无半分好处……
似乎也只剩一人了。
许侃的沉默深思,顾曙看在眼中,无意打扰,暗中命人备好船只等事宜,只消风停雨消,许侃定会启程西去。
诸多风波,早引得朝野私下议论不止。
各方皆揣着猜度,到底是谁昏了脑子要去动许侃,纵是许侃死了,他荆州一群虎狼之师,不顺游而下搅翻建康才是怪事,许侃虽在建康不受待见,在荆州却是诸将乃至百姓爱戴的人物,他若真死在了建康,定会掀起滔天的风浪。
好在遇刺一事无疾而终,许侃无从着手,竟安安静静回了荆州。
这场戏,起承转合全套演得如此足,先是贺喜,中间长史随从死了好几个,末了,遇刺险些罹难,一波接着一波,唯一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许侃竟这么走了,一出戏落幕,收尾未免淡了些。
如此,倒也太平。
宫中忽提及立后事宜,想必也是为了消弭这遇刺案的阴霾,虽查不出任何头绪,朝廷总要表态,赐了厚赏安抚许侃,上游大员的遇刺案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
黑云压城,东堂里早早掌了灯,外头长风骤起,轰隆的雷声渐近。
英奴和衣倚在榻前随意翻着一些典籍,刺目的一道闪电忽直直劈进西堂,惊得他不禁朝外望去,这才意识到,原来日子已是盛夏。
“今上,用些暗香汤。”
不知何时周文锦款款近了身边,英奴抬眸见她新换了件茜素红裙衫,亮眼得很,再往上看去,半截白腻的脖子露出来,他一把拽她入怀,只觉馨香扑鼻,手一路往下游走,低低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吐气:“妹妹身子真香……”
奴婢们见此情形,纷纷低首退了出去。
周文锦身子早被他搓揉得瘫软如泥,最不能听他唤这一声妹妹,未成亲前,但凡比他年纪小的大族女儿皆“妹妹”
这样叫着,好在这一声缠绵的“妹妹”
如今只属于她了……嘴上却冷清回应着:“谁是你妹妹?你那亲妹妹,在我们乌衣巷呢!”
“你们乌衣巷?”
手底更恣肆,喘息声重了几分:“妹妹这是什么话?就是寻常人家也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
尾音刚落至“水”
字上,英奴已紧紧箍住她的身子,周文锦神志渐渐模糊,被他荡起滔天的柔海蜜浪来,而他渐忘得知要立后的烦闷。
纠缠的人影晃在屏风里愈加肆狂无谓,他余光瞥见这一幕,如两尾鱼,无法餮饱,把夜炽成白昼,花落人亡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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