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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长安所在的兵营的这间屋子是帝君的卧房,内里有个书架,一张大桌,和一张石榻。
石榻之上有一层薄被,这简单粗朴的摆设并不像皇帝的屋子,倒像极了一个勤俭敬业的将军的屋子,听说帝君十七岁就带兵打仗了,应是那时起就养成的不拘小节的习惯。
洛长安在椅上坐了整夜,东方天渐渐的露出鱼白之色,她却毫无睡意。
随时,她便要受到腰斩,她心乱如麻。
她意识到,若是天下的统治者都是一个不讲究正义的人,那么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出路的。
桌上有一把匕首,静静的放在鞘子里,洛长安走了过去,将匕首拔了出来,朝着自己的左手食指划去。
在寒冷的锋刃划破手指肌肤之前,一只比锋刃还要冰冷的手攥住了洛长安攥着匕首的那只手腕,那人力道一紧。
洛长安便大觉吃痛,唔的一声,便松开了匕首,那匕首直直向下掉在地板之上,在寂静的凌晨,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匕首是朕刺杀敌人用的,不是给你自残用的。”
帝千傲不悦的嗓音在洛长安耳畔响起。
他回来了。
洛长安猛地逼视着帝千傲的双眸,四目交接如电光花火,他俊俏的面庞上有一缕令她意外的心疼之色,“我不是在自残,我是在自证清白。”
帝千傲低头打量了一下桌案,发现有一张洁白的宣纸已经铺展开来,他当即了然,轻声道:“如何自证清白?书写血书,将事实呈给朕看?”
洛长安沉声道:“是。”
“血书不必写了。”
帝千傲放开了她的手腕,随即低身将匕首捡起来,小心的装进鞘子,而后将匕首装在自己的衣袖之内,不给她摸到匕首的机会。
“纵然你写了,朕也不会看。
所以,不必浪费血液。”
“帝君为何不看?帝君亲子爱民,奴婢也是您的子民啊!
子民的心声不应该被听到、看到吗。”
“可以被听到,不需被看到。
血书大可不必。”
帝千傲温声道:“说说看,你想写些什么?”
“我要写我虽身份低微但我心坦荡,我知道不问自取是谓偷盗,我知道路不拾遗,高风亮节!”
“我要写宫妃和权臣之妻联合起来诬陷一个奴才!”
“我要写帝君非但不彻查此事反而还包庇!
我要写自古邪不压正,正义不应该被压制,真相不应该被掩盖!”
“我要写我不甘,我冤枉,我愤怒,帝君的正义败给了嫔妾的云袖罗裙!”
“我要写帝君是个千古一遇的糊涂昏君,是一个荒淫上脑的混蛋!
!”
洛长安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帝千傲很耐心的听完她这些惊世骇语,每一句都可以让他用大不敬的罪名判她死刑,他缓缓的坐在椅上,竟而抿唇笑了。
洛长安的心里狂跳着,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死定了,从他这冰冷的笑意中她便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
但是管他的,已经判了腰斩,左右一死,也要死的痛快,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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