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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高侍郎与高氏一族,陈砚垂下眸子,低声道:“弟子明白了。”
周举人说得对,连朝局都不知道,就贸然站队,无异于找死。
是他错了。
杨夫子无法参加科考,只能一心教导学生,倒是比那些有功名在身的先生更适合他。
再者,能让周举人如此推崇,杨夫子的才学肯定是很好的,能跟着这样的制艺先生,已经是他的幸运了。
马车到杨夫子院外,周荣就领着二人下了马车,步行到院子门口。
杨夫子的家与附近的村野民居没有什么不同,篱笆围了个不大的院子,养了三四只鸡,院子里三间年代久远的青砖大瓦房,墙壁堆放着满堆的柴火。
东南角是座低矮的土胚房,有残破了一角的烟囱,想来是厨房了。
周举人朗声道:“杨夫子在家吗?”
正屋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布衣,脚踩草鞋的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面阔脸方,发须花白,身形瘦削,往院子里一站,就让陈砚想起陶渊明那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
杨夫子戴上草帽,道:“正值春耕,我实在忙碌,若他们二人愿意,就随我一同下地吧。”
陈砚和周继白就这般跟着杨夫子下了水田。
杨夫子的水田已经犁好,他下了水田就自顾自地插秧。
周举人边撸裤腿边对两人道:“插秧也该如写字般,每一株都要认真。”
陈砚和周既白应下,各自撸起裤腿和袖子下了水田。
脚踩在松软的泥地里,弯腰将秧苗插到泥里,后退,再插第二株,如此反复,将一列插完,再插第二列。
人要一直弯腰,腰酸疼得厉害,好在这一次没有蚂蟥咬人。
等一块水田忙完,已经到了傍晚。
陈砚只觉得腰酸疼得仿佛要断了,杨夫子请他们几人喝了水,并未提收徒之事就将他们打发了。
上了马车,周举人直接缩着脚躺在马车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陈砚和周既白也是累得连话都不想说,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回到陈家,柳氏拿了热水和布巾帮他敷胳膊腿,心疼道:“在家都没让你下地干活,去别家反而要干活。”
不是自已孩子就不心疼。
陈砚道:“这是杨夫子对我们的考验。”
“那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咱不跟他学了,找个书院,让正经先生教你。”
柳氏这话让陈砚心里热帖。
一旁同样在泡脚的陈得寿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既是周举人举荐,肯定有大学问,书院比不了的。”
柳氏再心疼,也不能阻拦第二天陈砚再次去杨夫子家干活。
上了马车才发觉周举人不在,陈砚问周既白,周既白道:“在家躺着,下不了床了。”
陈砚:“……”
有了功名真好,不用受这些苦。
第二天换了块田插秧,中午只吃了自已从家里带来的饼子,到傍晚回家时,陈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再一看周既白,也是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
两人对视,倒是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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