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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旁,陶县令眉头紧皱,心里是天人相交。
眼前是两份试卷,一份为高修远,另一份为陈砚。
县试虽也有糊名,然县试是县令一人主考,想要知道两人的试卷实在简单。
高修远的文章中规中矩,取中足矣。
以高氏在平兴县的权势,他这个县令的位子想要安安稳稳坐下去,不可开罪高家。
这案首给高修远也未尝不可。
让他犯难的是陈砚。
陶县令的目光落在陈砚的卷子上。
初看到这篇文章,他便欣喜不已。
此文章完满而严谨,又发人深省,实在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深以为此人必定能为他的政绩添上一笔,可待他看到这篇文章乃是陈砚所写,心就凉了半截。
又找来陈砚的五经题来看,发觉即便是五经题也是条理清晰,锐意进取,实在该得县案首。
可这人是高家特意招呼不取的陈砚,若他将陈砚取为案首,岂不是公然与高家作对?
思及此处,陶县令的脖子有些凉。
若真不取陈砚,那就是判卷不公,再说得严重些,就是以科考为自已谋私。
若是在别的县,如此小事不会被人在意。
可这是平兴县,才刚出了科举舞弊的平兴县,小事也就变成了大事。
陶县令初看陈砚时,只觉不过一稚童,才读了几年书竟就要下场考科举,能写出什么好文章。
如今再看,这简直可称为神童。
于他而言却是烫手山芋。
前任县令的血还没冷呐!
陶县令思索良久,手指落在高修远的答卷上。
唯有此人能破局。
接下来的四天,陈砚全部都是头一个交卷跑路。
到龙门虽要站着等,但他不用闻臭。
高修远仿佛跟他比上了,也是每天提早交卷,满怀期待来到龙门,看到陈砚后脸就拉得老长。
对此陈砚完全无视,考完回到陈家,倒头就睡。
本以为可以睡到大中午,谁知天不亮他就又醒了。
闲着没事,他将自已的文章都默写出来,待到天亮去找杨夫子。
杨夫子正提着鱼竿木桶要出门,瞧见他过来,脸色就是一变:“县试才考完,还未放案,你不在家歇着,来此做什么?”
陈砚就将自已的文章递给杨夫子,道:“请夫子指点。”
杨夫子只得放下东西,接过文章细细看着。
还未来得及点评,周既白也拿着自已的文章进了院子。
瞧见陈砚已经在了,周既白颇为愧疚感叹:“我到底还是不如陈砚勤勉,往后我该更努力,不能贪恋享乐。”
杨夫子完好的左手就是一抖。
陈砚拍拍周既白的肩膀,赞赏道:“你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十分不易了。”
前世的他可是卷王,能双开甚至三开,为了赶稿他可以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跟着他的助理们几乎熬不过半年就要跑路。
周既白不过一个孩子,竟能跟着他卷两年多,可称得上一声卷王。
毕竟他前世在八九岁的年纪还在赖床。
从这方面来看,周既白是强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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