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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
雷鸣电闪,暴雨如注。
蔺青阳的声音穿过雨幕,带上了冰凉彻骨的湿意,“我来接你了。”
“轰隆隆——!”
他浑身湿透,好像刚从河底爬出来,黏糊糊滴着水,深黑的影子与脚下的泥泞几乎融为一体。
他捡起了地上的婚书,藏在褶皱里的最后一笔朱砂染上他的手指。
淡淡一线红,像不干净的血。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另一只手。
他的左手拎着一兜藕——他在府外一支一支捡起来、用衣袖认真擦干净的藕——他与她泛舟池上,亲手采摘的莲藕。
他垂着头笑了起来,笑声阴冷瘆人。
闪电骤停,黑暗降下。
笑声也消失了。
廊下呼吸声也随之消失。
“刺啦!”
当雷光再一次照亮庭院,通身湿漉漉的黑色人影已逼至廊下台阶前。
“铮——铮铮铮铮!”
无数刀剑直指廊外,紧张的呼吸此起彼伏。
廊下灯笼在风雨中摇晃,忽明忽暗的光影中,苍白如鬼的新郎缓缓抬起双眸。
他并未发难,而是恭恭敬敬举起手来,将手中湿软残破的婚书递上。
廊间呼吸整齐一滞。
在场都是身经百战的人,见惯了血,却真没见过这么阴间的画面。
“铮嗡!”
南戟河挽臂长刀,隔着台阶,遥遥指住蔺青阳的脸。
刀刃带起寒风呼啸而过,撞翻了他手上这纸婚书。
“啪。”
婚书跟随大雨坠落,一声轻响,淹没在泥泞之中。
蔺青阳恍若未觉。
他客客气气又抬起手,把左手那一兜藕奉上。
摇曳的风灯照亮他半边脸,看上去就像是勾着一半唇角,露出半个笑。
他倒是礼数周全,却瘆得旁人只想骂脏话。
南戟河手中长刀一震。
“铮嗡!”
又一声金鸣闷啸冲击而过,扫尽前方水汽,重重轰在蔺青阳身上。
南戟河厉声斥道:“装神弄鬼!”
视野霎时一清。
只见蔺青阳衣袂向后飞扬,荡起串串水珠,手中的莲兜不堪重负,丝线断裂,新鲜白嫩的莲藕滚落一地,在泥水中蹦跳。
大雨挟着寒风透过藕洞,发出啾啾鸣叫,宛如小鬼在哭。
蔺青阳低头看藕,表情遗憾。
见状,廊下众人心脏不禁直往下沉——主君这一击虽说是心存试探,却也蕴足了威压,这厮却不避不让,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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