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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云雀扰 一（第2页）

被挤开的人本能地想要怒目而视，但当目光触及林尘那挺拔的身影，纷纷下意识地让开道路。

人群中心，景象颇为狼藉。

一座神台被粗暴地掀翻在地，龟甲、蓍草、几卷泛着微光的骨简散落得到处都是。

最为显眼的是数十枚与林尘手中那枚形制相似、但光芒明显黯淡许多的铜钱，七零八落地滚在尘土里。

一个身穿极其华丽、用金线绣着夸张火焰纹路锦袍的少年，正满脸戾气，一手死死揪着一个老者的衣领，几乎要将那瘦骨嶙峋的身体踢离地面。

那老者，形容枯槁，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一双眼睛浑浊发白，显然已盲。

他脸上青紫交织，尤其是颧骨处一片深沉的淤血，嘴角还挂着一缕未干的血迹。

身上的粗布卦袍被撕扯开几道口子，露出同样布满新旧伤痕的枯瘦手臂。

显然，他遭受的殴打绝非一次两次。

然而，即使狼狈至此，即使被揪着衣领，这瞎眼老卦师的神情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固执。

“小友…小友息怒…”

老卦师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吟诵某种古老的箴言，“老朽并非胡说…卦象如此，星轨偏移…你印堂晦暗，命火摇曳…若不速速归家，紧闭门户，仔细检点行囊衣物…恐…恐真有血光滔天之劫…死无全尸之祸啊…”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没有丝毫退让求饶之意。

林尘的目光扫过现场，瞬间定格在那散落一地的铜钱上。

其中一枚，被压在倾倒的神台案几腿下，纹路与自己手中的那枚极其相似，只是气息微弱了许多。

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额头上那一枚，正是方才神台被掀翻时，因某种力道或巧合，从中激射而出的！

这卦师，果然不简单！

那枚铜钱，绝非凡物！

林尘没有理会周围人投来的或好奇、或嘲讽、或同情的目光，更无视了那华服少年投来的、夹杂着警告与不屑的一瞥。

他径直走到那倾倒的神台前，无视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微微俯身。

他的动作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被压着的铜钱从案几腿下拈了出来。

铜钱入手微凉，纹路古朴。

他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然后将这最后一枚铜钱，郑重其事地放回了那虽然倾倒、但木质本身依旧散发着淡淡檀香和岁月沧桑的神台案面上。

做完这一切，林尘直起身，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身，准备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那华服少年的怒骂和老卦师悲悯的劝诫，似乎都与他无关。

然而，就在他迈出一步的瞬间——

一只手臂，一只精瘦、黝黑、皮肤布满褶皱和奇异褐色斑点、如同老树根般的手臂，毫无征兆地、极其迅捷地从他身侧探出！

快如鬼魅！

这手臂并非来自那正被揪着衣领的老卦师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