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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在燕陵王宫的长安殿举办,楚晋顺着小厮的指引落座,抬头看时,正对上齐玦点头示意。
每逢年关,君主便会宴请群臣,共度佳节,亦是维系群臣关系。
场上的臣子基本都是些楚晋未曾见过的生面孔,但按照公子查到的资料,倒也能一一对上号。
萧琢还没到场,便给了众人寒暄的时间。
楚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慢慢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边扫过场上的诸人。
他注意到除齐玦与沈恪身边有几个把酒言欢的大臣外,另外一些人,则围在一个面色青白的男人身边。
他身形与沈恪相当,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度的瘦削,像是久病初愈。
即便如此,他所穿所佩之物也极为考究,只是脸上的笑容不怎么令人舒服。
楚晋在脑中将几个名字一一对照过去,随后了然。
这位应该就是当今燕陵君主身边的红人,郎中令娄崖。
关于这位娄大人的传闻也丝毫不比旁人少,据说他当年从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做起,一步一步、用尽手段地爬上了当今的位置。
似乎还曾做过沈恪的手下,为了讨好后者,可谓是跑上跑下当牛做马的地步,只是沈恪始终对他不冷不热,还把人调到边关吃了几年沙子。
楚晋喝了一口酒,有些好笑地想,燕陵这位太尉好像还得罪过不少人。
得亏有齐玦在中间和稀泥,不然怕是要遭好多人嫉恨了。
正想着,对面的娄崖忽然隔着人群望了过来,眸光一闪,随即笑道:“原来世子也在。”
楚晋挑了挑眉,看着他穿过人群走了过来,距离变近后,越发能看出娄崖的气色并不很好:“娄大人。”
“世子认识我?”
娄崖惊讶了一瞬,笑容更深了,甚至有几分得意,“我原本还想介绍一下自己,没想到世子听说过我的名字,可是有人向世子提到过?”
楚晋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原本想好的句子在唇齿间周转一圈,又咽了回去。
他翘起唇角,特地顺着对方的心意道:“是,在旧秦的时候,便听说了娄大人的名字,多有褒奖。”
娄崖不动声色地往沈恪的方向看了眼,接着摆了摆手,道:“世子抬举了,我这点成绩,比不得沈太尉。”
话虽这样说,他的眉宇却是舒展的,似乎极为愉悦。
半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对了,还没问世子在褐山书院的生活如何?可还习惯?”
几乎每个人与他寒暄时都会问上这一句,楚晋耐着性子道:“一切都好。”
“听说褐山书院有诫规三百,清心寡欲,不比湘京这个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娄崖一副关切的样子,用熟稔的语气道,“世子想来很不适应吧?不如宴后来我府上一坐,请来几位湘京最好的美姬,一同对饮……”
“不必了。”
出乎他的意料,楚晋面带微笑,却不留余地地拒绝了他,“我明日便回书院,时间紧凑,只怕要辜负娄大人的美意。”
如果是从前,为了维系他这副酒囊饭桶的面具,他一定会答应娄崖的提议。
迷离馥郁的脂粉,缱绻醉人的丝竹,对桌伸来的无数双递酒的手……十几年如一日,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从前的他可没有什么牵挂的东西,也没有急着要见的人。
大不了醉过一日,昏天黑地地吐一遭,直到傍晚在空无一人的房间悠悠转醒。
可现在不同,有人在等他。
娄崖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拒绝。
他笑容一僵,不过立刻又恢复了正常:“原来如此。
怎么这么急着走?”
楚晋随口道:“没什么,只是家中养了只金贵的鸟,别人看着我不放心。”
娄崖面色稍霁,意有所指地笑道:“早听说世子风流之名,果然,看惯了这些寻常玩乐,湘京城倒比不上一只鸟儿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鸟儿,能让世子这般见多识广,都时刻牵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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