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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脚的客栈在术平城北。
城南人多,城北则冷落些,从窗外看,还能看见大片幽绿的林木。
木质坐榻摆放在窗边,桌案上草纸书信铺了一片,楚晋抽出其中一封,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直接丢进一旁取暖的火炉里。
火舌吞噬过纸页,顷刻燃为灰烬。
听夏坐在旁边烤火,手里惬意地抱着一杯茶,问:“城里现在怎么样了?”
“乱。”
楚晋淡淡吐出一个字,“魏钧澜隐居不出,徐瑛借口躲着楚戎,朝中现今就剩下一个李晟,还跟楚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个兴风一个作浪,封灵早就乱起来了。”
“梁王想干什么?”
听夏不解道,“若是要取代你的位置,他现在已经做到了,为什么还不停手?”
楚晋随手拿起一封密信,展开扫了眼,神色略沉。
他轻飘飘把手中信纸扔给了听夏,道:“你看看。”
听夏接过,低头一扫,面色唰地变了。
“变换城防?”
他震惊地抬起头,“调亲兵入京?”
楚晋听不出意味地哼笑了一声。
“楚戎一边逼宋家为他造势,想要文人清流臣服于他,”
他起身,接过了听夏手中的纸,亲自送到了跃动的火苗之上,垂眸看信纸一角被点燃,“一边调换兵力,将城中乃至宫内都安插满他的亲信。”
他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楚戎看中的,是金銮殿上的那个位置。”
听夏反应过来,坚决道:“不能让他发起兵变!
要是这样,天下就彻底乱了!”
“没有那么容易,”
楚晋道,“徐瑛手里还有另一半虎符,杜昶夫传来的消息里,也没说李晟最近有什么动作。”
“那个陆青呢?”
听夏问,“他要做什么?”
楚晋转身回到榻边,坐了下来:“他不需要做什么。
廷尉府断天下狱,全天下的案件都要经由他手,这府衙下压着的冤案、判出的枯骨不计其数,范瞿死的时候你也看到了。
我给他写信,只是提醒他要记得自己的本心。”
他提笔,在纸上落下几字,忽而抬头,看了眼远处暗沉的天色,问:“什么时辰了?”
听夏回道:“快酉时了。”
对面的房间仍暗着,从窗边能看见屋里冷掉的火炉,似乎根本没有人点过。
楚晋心不在焉地收回视线,抬手摸向身侧还没处理完的信件,动作间不慎碰到了一卷东西。
那东西“啪”
地掉在了地上,滚动了几下,滚到了听夏脚边。
后者把它捡了起来,迎着楚晋的目光道:“好像是个卷轴。”
“《春日宴》。”
楚晋扫了眼轴体的花纹,“我让徐允送来的。”
听夏一愣,顿时觉得手中的画格外烫手:“那幅真迹?!”
他摸了摸轴体,好像摸到了万两黄金,正抱着爱不释手,却见摄政王手一伸,吩咐道:“拿过来。”
听夏眼里写满浓重的不舍,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送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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