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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习惯了这般不平等的问询,语气平缓,回答道:“那匹马被人下了料,一旦被刺激,就会发狂伤人。”
公子垂着眸,不紧不慢地拨了几根弦,琴音嗡鸣,沉响不绝。
“所以,你故意惊了马,从而理所当然地换了另一匹马?”
他慢慢开口,“这不像你的作风。”
楚晋没有说话。
在那种情况下,按照他往日的做法,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会装作若无其事地骑上那匹被下了药的马——大不了被摔断几根肋骨。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也是最不引人注意的方法。
公子抬手,抚平了震颤不止的琴弦,亭内倏地一静。
“你什么时候会害怕受伤了?”
他听不出情绪地问,“身为魄,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命看得太重了?”
楚晋蓦地攥紧了手指。
“……是我的错。”
他说。
公子无波无澜地望了他一眼,目光冷冽又锋锐,直直刺破了他的侥幸。
“别忘了,三年前,你就该死了。”
他轻飘飘地说,“这是你的第二条命。”
楚晋呼吸一滞,平湖起了一阵潮湿的风,一些被刻意压下去的回忆又呼啸着翻腾出来。
他的确死过一次。
宴席中饭菜里下的毒,一开始毫无预兆,却来势汹汹,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靠在墙边呕血不止。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强烈的不甘却成了支撑快要泯灭的神智的最后一点力量,支撑着他爬回了府里,爬到了这个人的脚边。
他说:“救救我。”
那个人一身锦衣,不染纤尘。
一张与他极为相似的脸上平淡无波,高高在上地看了过来。
也是这样轻飘飘的语气。
他垂下的目光中不是悲悯,而是不变的漠然和习以为常:“我为什么要救你?”
……
楚晋已经忘记自己说了什么,足够让当时的人回心转意。
他只知道此前的数任“魄”
,已经失去了价值,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被轻描淡写地抹去了存在,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他是第六个。
楚晋垂下眼,慢慢地,低声道:“不会有下次。”
公子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秋水般凉意彻骨。
半晌,他轻咳了一声,转而问:“除了马惊,似乎还有别人对你动手了?”
楚晋道:“十名刺客,被我处理了。
不知道是谁的人。”
“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查。”
公子咳过之后便没了再与他交谈下去的兴致,“有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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