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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还是插队吗!
插队都要搞心理骗术,这个人怎么回事……
然后秦渡说着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伸手在许星洲头上微微揉了揉。
“好好吃饭吧,小师妹。”
秦渡温和道:“大排挺不错,以后再带你吃。”
……
曾经的秦渡尖锐冰冷,犹如冬夜一轮巨月。
刚认识他时,许星洲其实不止一次感受到过,秦渡身上透出的痛苦。
——他应该是痛苦于自己的存在、自己唾手可得的一切,厌恶‘秦渡’二字与生俱来的优秀和扭曲,又厌恶这个连自己都厌恶的自己。
许星洲甚至冥冥地有过一丝感觉:秦师兄以前根本无所谓活着,更无所谓死去。
——那想法,并非不能理解。
毕竟许星洲所能想到的一切几乎都在秦渡的舒适区之中:地位、金钱和物质,而他又极其的聪明,犹如《旧约·创世纪》中被逐出伊甸的人与他们的子孙:他们聪慧过人,被神降下名为巴别塔的永恒诅咒。
巴别塔。
以前的他想过死,却也无所谓去死,眼里进不去半个人,麻痹地苦痛着。
可是——
——可是秦渡如今坐在食堂里,他看着许星洲,也看着往来众生,没有半点厌世模样,甚至满怀热情地,把第四块大排堆在了许星洲的餐盘上。
“多吃点,”
秦渡热情洋溢地说:“大排很贵的。”
许星洲被塞得快漾出来了……
远处有人和他喊了一声“师兄好”
,秦渡对他们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和女朋友一起吃饭。
他以前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会不会……我是说万一的万一,许星洲有点希冀地想:秦师兄会不会,也有一点点喜欢起‘活着’这件事了呢。
-
……
太阳没下山时,外面仍然挺热。
红日染云霞,阳光与体温一个温度,军训的新生们口号声响彻天穹。
秦师兄牵着许星洲的手穿过校园,木槿花开得沉甸甸的,他们就走在金光之中,许星洲偷偷看了看秦渡,秦渡正散漫地往前走,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
他们身旁有人笑着骑着自行车穿过法国梧桐,黄金般的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有架着眼镜的脱发博士生行色匆匆地拎着泡沫箱跑过去,应该是忙着去做实验,教学楼门口有老师夹着公文包靠在墙上,像是等待着什么人。
众生庸碌平凡,却温暖至极。
——那些平凡幸福的生活。
秦渡却突然拉了拉许星洲的手,指了指远处夕阳下的草坪。
“星洲,”
秦师兄饶有趣味地说:“你看。”
许星洲一愣,远处草坪被映得金黄,万寿菊绽于炎热早秋。
一个老奶奶站在草坪上,她穿着一条紫罗兰色的连衣裙,发丝雪白,烫得卷卷的,一手挎着个小包,她的老伴儿估计刚下课,手里还拿着教材,也穿得挺潮。
老爷爷一手挽着她,接着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在流金夕阳中接了个吻。
许星洲耳根发红,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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