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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正值初秋,太阳依然火力十足的在天空中巡游以,被林如海留在村中的慕霖,却是炎热的午后,关起了前后窗,任凭汗透衣衫,也不想开窗透透风。
非是他不想开窗,实在是一想到开窗之后,随着风一起被送进来的味道,便让他想吐。
慕霖用力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实在是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自虐。
若是在家中,屋中早就放了冰山,那里热成这样。
他随手抹了抹脸,抹去一脸的汗珠,随手往地上一甩,接着就愣住了,他什么时候也会有这样粗俗的动作了。
再看看自己这身打扮,青布衣衫早已除去了,细白布的内衣也被他拽掉了,只单穿了一条绸裤,他现在真是恨不能把自己扒光了,可最后那丝羞耻心,让他只能这么硬挺着坐在这里。
一再的反省,他到底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来的。
想他在相府时,房里熏的香味道不清雅的都不许用,到了夏日更是连香都不许点,只折几只晨起半开的花置于案头,取其自然清香之气。
现在呢,他就觉得那怕是有几只线香都是好的,最少能熏熏屋子。
正想着,突然院门被拍响,传来男子粗壮的声音:“慕先生,慕先生。”
慕霖一愣,随即跳下炕,七手八脚把衣服又套回自己身上,一边套一边还想,幸亏这两天学过该怎么自己穿衣,否则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头疼。
临出房门之前,慕霖深呼吸了一下,鼓足了勇气才把房门打开,“李,李大哥,有什么事么?”
慕霖挺艰难的才叫出这个称呼,他真是不情愿,一个农家汉子能得他称一声大哥,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大壮笑得憨憨的,一扬手中的柴禾,“庄头说了,让我给慕先生送些柴火来用,还怕你不会做饭,让我来教教您。”
呃……对,他还要自己做饭。
慕霖让开了路,看着李大壮抗着大捆柴禾入院,随手扔在厨房门口。
他垂目看了看自己白暂的双手,从没拿过比笔还重的东西,更没做过半点粗活。
偶尔替妻子挑捡根簪子戴上,就已经是做活了。
他愣愣的跟着李大壮进了厨房,看着那口大锅,又在他的指点下,手忙脚乱的往灶里放柴,最后的结果是弄了一屋子黑烟,自己被熏了出来,眼睛呛得红红的,李大壮却不好出来,又新弄了灶火,黑烟这才慢慢的散了去。
然后淘米煮饭,洗菜切菜,又告诉肉该如何切……最后,他成功的切了肉丝,也把自己手上弄了三道口子。
待到饭菜上肉,慕霖抱着自己还在抽疼的手,欲哭无泪。
挟了一筷子糙米饭放进嘴里,他用力的嚼着,又皱着眉头往下咽,只觉得米粒太过粗糙,拉得嗓子疼。
桌上子,一荤一素两道菜,却那个都让他没有半点胃口。
就这样在他看来,只配喂猪的饭菜,李大壮居然好生羡慕,直说若是不出去帮厨,家常可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他多嘴问了一句,“那你们平日里都用什么。”
李大壮嘿嘿笑了笑,粗大的手挠了挠脑袋,不大好意思的道:“杂粮饼子和咸菜,现在还好些,自家院子里、地里都种有青菜,若是冬天和开春,只能干啃饼子。”
慕霖一时感叹,把自己的晚饭送给他大半。
说起来,不是慕霖小气不肯留人吃饭,实在是他觉得自己跟这位李大壮一起吃饭,肯定半粒米也咽不下去。
到了晚上,屋内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光线昏暗,他也只能胡乱睡下,待到第二天起来,浑身都疼的厉害。
慕霖咧着嘴,强迫自己活动了一下身子,才想去打水洗脸,外间已经有人在叫门了。
开门一瞧,一串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各自家长的带领下,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外。
一见他,便喊:“先生好。”
喊得七零八落的,一点也不整齐。
慕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脸都没洗的就来见人,他只觉得自己脸都没地方放了。
再加上昨天出了一天的汗,也没洗澡,他觉得自己已经臭了。
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尴尬的道:“快进来吧。”
这间院子内,三间正房的东次间和正堂是用来做学堂的,他就在西次间里休息。
此时正堂和东次间里已经摆好了桌椅板凳,还有他的书案,笔墨纸砚并一众蒙学书籍,已经放好。
甚至在他旁边,还架起了一块木板,上面夹了一张白纸,是让他用来讲课的。
乡间学校,收的学生大多都是农户之子,那有多少闲钱去买文房之物,因此书桌上各放有沙盘,已经盛好了细沙,沙盘边放有树枝,是他们用来写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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