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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邓绥神色并未轻松下来。
邓训听罢,心底里已是讶异不已……昨夜里,他同府上幕僚计画了良久,那些个智囊们亦首推这个法子。
但,府上的幕僚皆是谙于朝政,老于事故的人物,而阿绥她……却只十二岁的稚龄。
以往,看来仍是小觑了这个女儿呵。
至于阿绥所担心的,于他根本不值一提……无非是日后不受窦氏提拨罢了。
他原本便无心于此,如今这般境地,能保得邓氏一族安隐便已是极好,那里还能苛求其他?
“为父并不稀罕那些,只是……”
邓训似是想到了其他事情,微微皱了眉峰,仿佛有些犹豫道“这法子,终究不够磊落。”
邓绥闻言,一时有些语凝。
她家祖父乃是开国名宿,云台二十八将之首的邓禹,而阿父也是一脉相承的武将性子。
当初原本因着父荫,得封郎官,历任谒者、护乌桓校尉,政绩出众,却在八年前,因私下接济获罪的友人梁扈而被免官,直到今上登基,才又重新起复。
多年下来,阿父的性子仍是同当初一般的耿直呢。
“那些人既原有附骥之心,能借此攀上窦氏只怕求之不得,心底里只会感激阿父。”
邓绥语声柔和地道“至于往后如何,便端看他们自已的行事造化了。”
“怎样,也怪累不到我邓氏的。”
这些道理,邓训何尝不明白,可他性子梗直了一辈子,终究不屑于这些手段罢了。
但如今的情势,若不如此……还能如何?
“至于仁途,阿父能这般朗然便好。”
邓绥见父亲神色已缓和了些,便转开了话头“其实,这于阿父,未必便无益处。”
十二岁的孩子,若有所思地垂了眸,静静看着案上自己面前那一盏满斟的清茶,清声道:”
自古,日中则仄,水满则溢。”
“而自前汉开国至今,掌权的外戚又都下场如何?开国高祖时的吕氏、宣帝时的霍氏,哪一个不是被诛了阖族,子孙断绝?”
她的语声清澈入耳,也极平静:“前车既覆,后车当鉴。
而如今的窦氏,可没有半点取法先贤的意思呢。”
这样不知收敛,一意妄行的外戚……又能张狂到几时?
邓训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看向女儿的目光,已是更深了许多……这个的孩子,他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心底里深切地叹息--
为何偏偏不是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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