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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刘乐木雕泥塑一般愣在了当地,身心俱僵,半晌也不得动作--
过了许久许久,她重重闭了闭眼睛,勉力抑制住浑身的轻颤,极尽平静地沉了声。
“阿盈,你出来。”
年轻女子的声音不是太高,却似承载了太重的情绪,金石掷地似的,一字字砸出了沉沉的顿挫。
过了不大一会儿,内室那道浅金色的黄缣帘帷被人掀开,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清秀少年步脚略有些不稳地走了出来。
一袭玉蚕丝的堇色直裾袍看得出是匆忙才穿上,肘侧襟带系得有些草率,一挽长发不绾不束地披在肩背,鬓角处还带着分明的汗湿,几络散乱的头发湿漉漉粘在颈侧。
而他身后,一个容貌靡艳的美少年衣衫凌乱,形容狼狈地踉跄着步子紧随其后,才方出了内室,便颤着身子屈膝跪在了施朱绘彩的壁角边,瑟瑟发抖地低低恭垂着头,不敢抬眼。
“阿姊,”
刘盈已走到了长姊面前,垂了首,语声有些低。
刘乐神色是惊极之后极度的静,眸子里古井无波般没有一丝起伏。
就这样过了好半晌,她面上方才带上了些微情绪,却不看眼前的弟弟,只目光落向一旁壁角处跪着的那个姿容靡艳的娈童,声音冷得几乎结了冰霜:“滚!”
闻言,那十四五岁的娈童如蒙大赦一般,连连叩了几个头,然后急忙起身,步脚踉跄地疾步向殿外退了下去。
刘盈的目光扫过那形容婉媚的娈童匆忙奔走的背影,眸子里有一瞬的颓然与厌弃,仿佛是厌弃那娈童,又似乎是厌弃如今这样的自己。
“啪!”
刘乐上前半步,扬手一记重重的掌掴声响起在室中,霎时后,清秀少年的侧颊上便留下一个印迹清晰的泛红指痕。
少年天子被这一记耳光震得微微晃了晃,却只垂着静立在原地,任长姊斥责,脚下未移半分。
“阿盈,你……非要这般荒唐行事么?”
刘乐掌掴了他的那只手许久才缓缓落下,却一直微微作颤,她开了口,泛红的眸子几乎是逼视向弟弟,嗓音干涩得几乎带了些喑哑。
“龙阳之事在民间并不稀见,且父皇生前也在宫中蓄养娈童,怎地到了我这儿,便成了荒唐?”
少年抬眸,神色平静,语声里却透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恣意轻佻。
一股怒意自心底直涌了上来,冲得她眼底一片湿热,眸子里已然泛红,死死地盯着幼弟的眼晴,一字字沉声问:“你怎能……这般作践自己?”
少年闻言,只是又垂了头避开她的目光,眸子里的神色复杂难辨。
他久久沉默,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有什么事……让你这般作践自己?”
她声音愈发干哑,凝视着他的一双眸子里几乎是恨,爱之深,所以责之切。
刘盈仍是长长的沉默,久到殿中只闻两人清晰可辨的呼吸声。
“作践么?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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