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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四房的屋门打开了,薛青槐从里面走了出来。
薛家的男人个头都大,所以薛青槐也遗传了一副高大的身板。
他生得浓眉虎目高鼻梁,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粗布短褐,显得十分英气。
事实上薛家的男人都长得不差,倒是薛家的女人却是平庸了些,不过孙儿辈的个个都生得不俗,在村里都是拔尖的。
“招儿桃儿,都起这么早。”
薛青槐几个大步走过来,接过招儿手里的木桶,走到水缸前,将水倒进缸里。
“这种粗活哪能你们两个小丫头干,你们去干别的,四叔来打水就是。”
招儿和桃儿也没拒绝,一个去灶房里帮娘做饭,一个则拿了盆子舀水洗漱。
随着时间过去,薛家其他人陆陆续续都起来了,院子里的人声越来越多。
灶房那边,周氏叫着吃饭。
一般乡下人吃早饭也没什么讲究还要摆桌啥的,都是用碗盛上一碗,随便找个地方就吃了。
早饭是二米粥,所谓二米粥也就是两种米煮出来的粥。
余庆村这地方不产稻米,只产小麦、高粱、黍米、玉米之类的作物。
农户人家虽是都种小麦,但极少会拿来日常做自家吃,都是卖了换其他粮食来吃。
即使是薛家这种家中有余粮的殷实人家,也不是顿顿吃细粮,而是粗粮和细粮搀着吃。
像今日的早饭二米粥就是,是拿黍米,也就是黄米,和高粱米一起煮的粥。
因为是农忙之际,倒是煮得挺黏稠,虽不是插了筷子不倒,但也比寻常时候稀汤寡水的强多了。
没办法,薛家看似家境在村里还行,可家里供着三个读书人。
且就不提薛狗子了,光大房父子俩每个月耗费的银钱就不少,也不怪赵氏平时跳蚤都能掐出点儿血的抠索。
招儿盛了两碗粥,又用粗瓷盘装了几个玉米饼子,并在旁边夹了些酱菜,便端着回了二房的屋里。
刚进门,就见薛狗子从炕上坐了起来。
她忙把木托盘放在方桌上,上前来看他:“可是好了些?肚子饿不饿,姐给你端些粥来吃。”
薛狗子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在经历了那么一场梦后,他如今不知该怎么面对招儿。
他只要一看见她,就忍不住想起梦里的他,临死之前被人骂的那些话。
他也曾在记忆中试着找寻招儿的死因,可似乎那段回忆是薛庭儴最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丝毫没有记忆。
其实昨晚被烧得迷迷糊糊中,薛狗子想了许久,他想不通自己现在到底是薛狗子,还是薛庭儴,那个梦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做了这么一场荒诞的梦。
不过他心里也有主意,若那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接下来应该会连着发生好几件事。
如果这些事都发生了,就说明他的那些梦是真的。
心里想着事,他伸手去接碗,这才发现自己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
幸好招儿眼明手快一把将碗接住了,才没洒了他一身。
薛狗子心里有些窘,也有些急。
很奇怪,明明以前他在招儿面前不会有这种反应的,可也不知是不是做了场梦,他的心态竟产生了奇异的变化。
招儿笑他:“跟姐还客气什么?忘了小时候你尿炕,还是姐给你洗的。”
招儿是七岁来薛家的,那会儿狗子才五岁。
小孩子尿炕是很莫名其妙的,明明很久没尿过了,也不知是睡前喝多了水还是怎么,他竟然尿炕了。
而裘氏自打生狗子后,身子骨就不好,又是大冬天,招儿为了报答二房两口子的恩情,便自告奋勇地给狗子洗尿脏的衣裤,自此开启了童养媳的生涯。
薛狗子最讨厌的就是招儿这点,在他面前总喜欢说些不着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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