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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庭儴哼笑了一声,半阖上双目,没有说话,一副明显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其实本官是为自己而来,我就是来看看当年那个抛妻弃子攀龙附凤的小人,如今是如何一副孤苦伶仃的惨状。
恐怕薛大人现在死了,连个披麻戴孝的后人都无,其实也是薛大人太看不开,不过是一场戏而已,听一听看一看也就罢,怎就把假戏当真,将自己气成这副模样?是良心不安,还是怕自己真面目被世人所知,遭人唾骂,遗臭万年?”
“你……”
“说你抛妻弃子还是太给你留面子了,应该是杀妻灭子才对,是不是,薛大人?”
这一切没人知道,世人只知薛首辅在薛夫人之前是有一个原配的,却不知那原配下场究竟如何。
毕竟时间太久远了,薛庭儴在朝堂上屹立了几十载,他以前的、曾经的、现在的对手,通通被他踩在脚下。
世人只知首辅大人待人亲和,礼贤下士,殊不知首辅大人也有阴狠毒辣的一面。
这些年但凡有人想从他以前的旧事中做文章的,通通做了孤魂野鬼。
其中到底又添了多少条冤魂谁也不知,能知道的大抵也只有王铭晟这个‘苦主’。
“你,你是……”
王铭晟凑到他的脸侧:“可惜我娘命大,我命也大,那艘沉了船并没有杀了我们,而是为人所救。
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日日夜夜都想看到这一幕。
可惜你命太长,又权倾朝野,我只能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可以将你踩下来的位置……”
“你是……弘儿……”
薛庭儴十分吃力才说出这句话。
王铭晟站直身,笑得畅快:“我不叫弘儿,我也不姓薛,我姓王。
我娘改嫁了,嫁给了那个救了我们的人……你可千万别激动,就算你现在死了,我也不是你儿子……”
王铭晟一向以沉稳内敛,深藏不露而著称,人前笑得如此畅快,大抵也是第一次。
“对了,你也不用觉得哪怕本官姓王,还是能给你薛家传宗接代。
让本官想想,遥记当年放出本官有龙阳之好的谣言,好像是你命人做下的。
还真让你说中了,本官不喜女子,所以才会多年不娶……”
他笑看着床榻上那个老人,看他如何的震惊、怅然、悔恨交加。
可那又怎样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即使这笑也显得太过虚假。
他突然就失去了兴味,拉平嘴角,掸了掸袖子,道:“既然薛大人还好,那本官就告辞了。”
……
“我没,我没……”
“大人,您在说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薛庭儴眼前的迷雾突然散开,他一个打挺倏然从梦中醒来。
入目之间又是这间昏暗的内室,胡三那张并不好看甚至有些丑陋的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儿,似乎还有腐朽的气息在轻轻飘动。
薛庭儴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声音发出。
“大人,您说什么?”
胡三十分着急,连声追问,可薛庭儴根本说不出话,胡三只能凭着自己猜想问道:“您是不是惦记着之前的事?您放心,您的话已经传给给张大人了,他已知晓王大人是您的独子,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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