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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继续道:“你仿我的字也可,书房里有字帖,可让秦兴去拿些来。”
“你的字......!”
舜钰有些发懵。
“怎么?瞧不上?”
秦砚昭瞬间板起面孔,恼羞成怒了,那神情就冷硬,显得阴森森的:“国子监碑亭其中一方,就是我亲笔提写,你可好生去瞧瞧。”
舜钰还不待开口,忽听外头廊前有一嬷嬷高声在唤:“砚昭,砚昭可在屋里?”
就有小丫头低声下气劝阻:“妈妈稍等会再进房里去,三爷正同表少爷说话呢!”
“要你个小蹄子教训我,我偏要进去,若是又唬我,有你的受!”
但听骂骂咧咧声,杂着脚步凌乱传来,帘子猛得朝外打起,进来个瘦骨嶙峋的矮短嬷嬷,后紧随二三个神色慌张的丫头。
她把屋里放眼一扫,绽开笑颜道:“砚昭果然在同旁人说话,丫头口拙嘴笨的,讲个话儿也不利落,让人凭白猜疑。”
那丫头听得好不冤屈,涨红了脸张嘴要辩,秦砚昭严厉看她一眼,命她搬张椅子给李嬷嬷坐,又让斟茶水。
一切妥当,他方才和善问:“听说嬷嬷回祖家,怎不多待些时日!
回来的早了。”
李嬷嬷吃口滚滚的茶,吐去唇边的茶沫子,苦着把老脸怨诉:“我哪里能待的长久!
回去祖家探我那哑孙子,给他烧些纸钱做盘缠,哪曾想坟头被个杀千刀的给推了,碑也倒了,复花了十五两银子,请人重新修整过,都弄好,看着又伤心,近日老是做梦,逢着他,那般小,湿汪汪的一身,我问他在哪,好把他接回来,有个安定处,不用四处漂着,他呀嘴动啊动的,那是想告诉我哩,可他是个哑巴.......”
一面说一面泪花花地哭了起来:“二老爷狠心,怎就把我那好端端的哑孙子,给弄丢掉了呢?”
此戏码每年上演数次,尤以清明前后更甚,丫头们一脸习以为常,因着这李嬷嬷平日里对人尖酸刻薄,以大恃小,又爱贪财,倒个个似看戏般,把心里仅存点怜悯皆隐去了。
砚昭让人递上擦眼泪水的帕子,待她哽咽平些,才缓着声道:“那十五两银子你去帐房支取,算我的一点心意,人死不能复生,嬷嬷多保重自个身体!”
“我倒希望早些死了,去接我那可怜的乖孙子!”
李嬷嬷得了银子,嘴里嘀嘀咕咕,遂用帕子蘸蘸眼下几滴老泪,这才注意到舜钰,朝她仔细边量而来。
舜钰面不改色、平静坐着吃茶,心却怦怦跳到嗓子眼。
这个李嬷嬷往昔常随刘氏去田府走动,或多或少也见过她几次,虽五年过去,她柳眉水眼朱唇,悄褪去小女孩的稚嫩,现亦是男儿郎打扮,可也难保她认不出来。
果不其然,那李嬷嬷睁大三角眼,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搜巡,又是迟疑又是惊讶,还有些许不确定,转而指着她,问砚昭这是何人?
秦砚昭笑道:“嬷嬷忘记了?小时候你是见过他的,我肃州姨母家的二子,名唤冯舜钰,现在国子监里读书,预备秋闱考举子!”
听得这番话,她倒有些糊涂,喃喃只顾低语:“看着忒般眼熟,倒是同那个姐儿有些相像!”
秦砚昭站起身来,指着衙门有事要走,又朝她道:“表弟刚从国子监回,一路奔波辛苦,原就要歇息会,再不便打扰,我送嬷嬤出去。”
话里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嬷嬷不好再逗留,犹犹豫豫起身,朝舜钰狠看了几眼,这才不甘不愿的随秦砚昭走了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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