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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祸到临头
既然完工了，莫无疆当然要去看看。他要去，索亚肯定也跟着，然后一众灾民也好奇这位荒漠领主大人是怎么处理那群强盗的，于是就一起去“看看”了！
那七八十根人棍就这么树在了多瑙河的两旁，鸦雀无声的。大雪天一片白茫茫里就这么一溜的人棍，看着确实挺渗人。大兵们和几个狼骑士在一边说真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好歹没吐。而且眼神里看着莫无疆那是更冒着一股疯狂崇拜的光。莫无疆压根都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么个效果。
至于其他人看的过程就比较复杂了，压根没法细说。只看结果就是灾民们脸绿的和绿叶菜一样，哇哇的吐了一地，更没力气了，小崽子们在还没出木屋前就被莫无疆阻止了，不准出去。可即便是这样，猛犸族人们看着一众黄土高坡大兵们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特别是几个年轻的猛犸族人，一双灯泡大眼里满是敬畏和一丝明显的跃跃欲试。
大兵们在这样的眼神里一个个挺胸凹肚的，生怕自己被小看了，这样的眼神果然是让人飘飘然的。所以也就没人说，这法子是首领想出来的，第一个动手做示范的人还是他呢。
然而比较出人意外的是索亚，那淡定的表现简直让莫无疆刮目相看。
莫无疆还真怕吓到那个单蠢的小祭司没法接受这么血腥的事情，特地在他出门前提醒了一句：“外头挺吓人的。要不你就别去看了。”
索亚偏不！然后就去了。结果，外面太冷，他就远远看了一眼，扭头就对着莫无疆说：“干的好！这才大快人心呢！哼！让他们敢抢劫！冻死他们！”
莫无疆挺吃惊的，看不出来啊！
结果索亚来了一句：“小时候我记不住咒语，也被族长他们挂树上呢！这有什么好吓人的，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说着缩回小木屋去了。
莫无疆闻言脚一软。哎呦我的乖乖！你小时候要是也这么被人挂树上，现在这会儿可见不到你了哦！
不过，莫无疆就给一旁的大兵们打了眼色，灾民们也乖乖闭嘴，谁都没说什么。
力过了一会儿屁颠屁颠的拿了一块兽皮放到索亚大祭司面前，说：“首领让您写一句话，挂在河边，以后也好警告还想抢劫灾民的人。”
索亚觉得这主意不错，就在兽皮上划拉了好几个大字，上书：谁还敢抢劫灾民，就做好被挂在树上的准备！
于是，打那以后“被挂在树上”莫名的成了一句能够止小儿夜啼的恐怖词汇，被入选兽人国最残忍的刑罚而没有之一……当然，这事目前谁都不知道。
索亚的字被几个文盲又写了一遍，结果歪歪扭扭的难看的要死，浪费了一堆兽皮。索亚看不过去，干脆拿了好几十张大兽皮，洋洋洒洒写了几十遍，才让力他们拿去裹在那些挂人的树上。
而在这个当口，莫无疆已经把猛犸族人打发去了黄土高坡。他让秃鹫人战士阿萨和两个黑蝎族战士领着这一群灾民往黄土高坡去，而小木屋里的物资也全部都让卡洛斯带走。卡洛斯眼眶都红了，这么大的雪季，物资就是生命线，而领主大人竟然一点都没拿，让他们带着走。这样的信任……卡洛斯差点就要发毒誓，意思他们一定会带着这批物资到黄土高坡的。
莫无疆则压根也没在意，哪知道这样的表现又让灾民们误会，黄土高坡究竟有多富有？竟然都不缺物资的么？灾民们也确实没猜错，黄土高坡经过这两年的种植和畜牧，还真没挨过饿。
送走了猛犸族人，狼骑兵队长埃里克一脸犹犹豫豫的跑来找莫无疆。
莫无疆叼着卷烟说：“啥事？”
埃里克一下就红了眼，压低声音说：“刚才我听那些个强盗喊，说是狼骑兵们情况不太好。首领，我想……早点去城里看看情况。”
莫无疆闻言眉头微皱，道：“你们狼骑兵不是曼菲斯城的守护卫队么？福克斯族饿了谁都不能饿了你们，怎么会情况不好？”
埃里克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可是看眼下的情况，可能真的不太好。”
莫无疆拍拍埃里克，道：“别担心了。相信你的族人。我们修整一个小时，然后全体出发。”
埃里克顿时感激道：“首领大人，您和祭祀大人还是在这里多休息一个晚上吧。我自己去就行，让梅里他们几个留下给您带路。”
莫无疆在埃里克肩上砸了一拳，道：“行了，说一起就一起。这么点路还怕累着人？赶紧去准备吧。”
“是！大人！”埃里克立刻去找力通知出发的事了。
而独自站在大河边上看着那一溜人棍的莫无疆，此刻面无表情的抽着卷烟。如果真如埃里克说的，狼骑兵都出事了，那曼菲斯城恐怕真的问题很大。要做到哪一步，就真的不好说了。一切还是来的太快了。如果再给他一年的时间……
妈的！就算再多时间又怎样？他已经不下一次杀了福克斯族的人，现在又有这一路的人棍。他早就彻底得罪福克斯了。如果像索亚所说，福克斯族对荒漠还有野心，那他莫无疆当然更不可能就此袖手旁观。还不如……
莫无疆眯起眼抽了口烟，缓缓的吐了出去，他要当这个大荒漠的主人，凭的是实力！而如今，恐怕是最合适的时间，让整个曼菲斯城知道荒漠已经有主了呢！
“首领！首领！吃饭啦！快来吃饭！”索亚在小木屋的门口冲他喊，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莫无疆微微一笑，这怕冷吧？索亚大祭司还真挺有意思的。莫无疆丢开手里的卷烟，下定了决心。
过了多瑙河距离曼菲斯城就已经不远了。但是，再怎么说，都还有两个整天的距离，这还是在使用雪橇的基础上。那天吃过饭后，莫无疆他们就行动了。一路上也路过几个村子。可是，这些村子只剩下一些残垣，甚至还有大火烧过的痕迹。
“灭村”这样一个念头不停闪过人们的脑海。不论是莫无疆、大兵们、还是索亚，对于这样的情形，心里都压了块石头似得，沉甸甸的。埃里克和他的狼骑兵成员们，如今也已经完全不掩饰他们心里的焦急。这么多外围的村庄！连个活人的影子都没有！他们到底……埃里克他们都不敢再想下去。而这些地方原本也都应该有一个狼骑兵的连队驻守。可他们也更没踪影了！是死了？还是……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索亚被整个队伍里的压抑气氛弄的心情非常差，只好在被莫无疆背着的时候，摆弄着莫无疆给他的晶石。魔晶也有储存魔力的作用，趁着这功夫，索亚把魔晶又给充满了。怕之后要是还遇到什么事，就不会像上回那样了。莫无疆把魔晶给他，好像也没问他要回去。想想首领大神有那么多魔晶，给他用那么一块也没关系吧。索亚就把魔晶当自个儿的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又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下。就在这样极度恶劣的天气里，他们一群人终于远远看到了曼菲斯城的城墙。就在他们准备接近的时候，莫无疆举着晶石片制成的望远镜，挥手喊了停。他无声的把望远镜递给了紧跟在他身后的力。
力看了一眼后，满脸的不可置信，甚至低吼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大兵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力干脆就把望眼镜丢了过去。一圈轮下来，大兵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索亚趴在莫无疆的背上，也算第一时间知道的人。他深深沉默着，看着这一幕宛如地狱一般的惨状，他已经懵了。原本以为独自离开皇都，一路历经艰难的来到大荒漠，去瓦伦萨神山，已经是他经历的最辛苦的旅程了。可如今，和眼前这一切相比，他那些又算的上什么？
曼菲斯城的城墙外围已经被灾民占据了。他们无权进入城内，只能搭建了最简易的帐篷，在这风雪交加的天气里忍受着饥饿和寒冷。他们朝着城内求援，可曼菲斯城巨大的城门将他们隔绝在外，甚至城墙上配着箭矢的护卫队还会以射杀他们为乐趣。灾民根本无法靠近曼菲斯城。
莫无疆挥了挥手，一众大兵们压低身形，开始继续朝前行进。他们已经穿上了特制的雪地伪装兽皮衣，是用荒漠上白毛兔子的毛皮制成，莫无疆嫌弃它太薄，就把这一层白毛缝在了平时穿的兽皮衣上，没想到效果还挺好。在雪地里拉练的时候，效果就更好了，在远处压根看不到雪地上的动静。
只不过就在莫无疆他们接近城墙的时候，又一幕让人揪心的事就眼睁睁的发生在了曼菲斯城的城门口。
那是一具狼骑兵的尸体！他被高高的挂在了城墙上。而他的身旁还有一具被肢解不堪的巨狼遗骸，只有狼头还保持着完整，其他地方都已经被人割开，只剩下一些狼骨。
埃里克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连同其他两个狼骑兵都被大兵们死死按住了。埃里克眼眶通红，嘶哑着声音说：“首领……那是皮埃尔！是……是第六大队的队长……也是我的兄弟！那边是他的坐骑暮莎……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眼看着埃里克就要嘶吼出声，莫无疆一伸手，重重劈在几个狼骑兵的脖子上，几个人顿时就昏了过去。莫无疆放下背上的索亚，道：“你照顾他们。”索亚眼圈发红，赶紧点头。
接着，莫无疆喊过力和其他几个大兵的队长走到一旁。
莫无疆道：“看来狼骑兵和城里的福克斯族出了问题。我们必须找到那些狼骑兵，晚上我们进城。”
力和几个大兵点头，力就道：“那我先点几个人去探听一下狼骑兵在什么地方。那么多灾民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无疆不再多说什么，一众人就迅速去做事了。莫无疆回到索亚身旁，低声问：“能叫醒埃里克么？”他刚才下手的时候有点重，这会儿几个狼骑兵都还没醒过来。
索亚点点头，伸手在埃里克的面前悬空放着，一阵白光冒了出来，埃里克就慢慢醒了。
莫无疆又看了眼索亚，像是不经意的说：“这也是咒歌？”
索亚顿了顿，然后轻轻点了头。
莫无疆笑笑，道：“挺厉害的。不愧是大祭司。”
索亚也朝着莫无疆咧了嘴笑笑，眼神有点飘忽。
莫无疆就没管索亚了，对着埃里克道：“醒了么？”
埃里克一下想要跃起，却被莫无疆按住：“冷静点了么？别让我再敲昏你。”
埃里克顿时僵了一下，然后难过的低下了头。
莫无疆拍拍他的肩膀，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络到你的族人么？”
埃里克这才反应过来，忙点头道：“可以！我有办法！”
莫无疆这才放开他，道：“那就赶快联系上他们。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晚上我们进城。”
“进城？可是……”埃里克有些傻眼。
莫无疆却笑笑，语气里透出的是无比自信，他道：“你认为这里的城墙还能难住我们么？赶紧去找你的族人。”
埃里克赶紧爬了起来，又拜托索亚弄醒了他另外两个同伴，然后朝着城门口那高悬的狼族人尸体深深看了一眼，匆匆离开了。
索亚这时候才说：“不知道狼骑兵出了什么事。”语气里的担忧非常明显。
莫无疆冷冷道：“不管是什么，我只能说曼菲斯城里的这群福克斯，算是祸到临头了。”
“啊？”索亚愣愣的看着莫无疆，“你……想干什么？”
莫无疆摇头，笑笑，但笑意并没有到达眼睛，他只说：“我现在也不知道。就看今晚我们进城后会有些什么吧。那些福克斯，最好祈祷什么都没有。”
然而，莫无疆的话注定要落空了。没等太久，来自各方面的情报都有了回复。大兵们带来的是灾民们的消息，大雪季到来之前，曼菲斯城周围的平原农田就欠收，甚至还遭遇了蝗灾。很多地方几乎是颗粒无收。而曼菲斯城的贵族们的收税队伍要的却远比过去还要高。村庄几乎都没有了存粮。然后，大雪季就来了。
明显要比过去更冷更长的大雪季让灾民们绝望，但好在村里还有些陈粮可以在半饥半饱的状态下活命。可又是一道勒令，为了征收狼骑兵们过冬的粮食，必须还要再上缴一部分粮。
平民们当然不肯，但是贵族们的卫队都是带着武器，对付平民，以及兽人国长期以来的贵族至上的观念，让平民们不敢反抗。于是，卫队带走了又一批粮食。平民开始有大量冻死饿死的人出现。生活的故土已经无法再生存下去，就有大量的灾民开始涌向曼菲斯城，以乞求可以有粮食。
而这时候，狼骑兵们出现了。他们奉命开始驱赶灾民，而灾民们却怒火中烧，他们认为他们已经把粮食都给了狼骑兵，狼骑兵必须要分粮食给他们。但狼骑兵们却口口声声说，他们没有拿到过任何粮食，过冬的都是他们自己种植的。于是，冲突发生了。
灾民怎么可能会是狼骑兵的对手，于是有不少灾民被抓。可狼骑兵看到这些饥寒交迫的灾民，也是于心不忍，就将他们自己种植的一部分粮食给了灾民，总算缓解了灾民的状态。但是狼骑兵们毕竟不可能长时间养活这些灾民。而且，从灾民的口中，他们更得到了让人愤怒的消息。曼菲斯城的贵族们竟然用他们的名义，向灾民征收了最后一批粮食。
狼骑兵们觉得怒不可歇，就去找了福克斯族，哪知道，进了城之后，那些狼骑兵们就再没出来。而在外面的那些留守的狼骑兵们，开始向福克斯族要人，如果不交，狼骑兵们就要发动攻城。
这个时候，皮埃尔的尸体被挂了出来，高悬在城墙上。他的坐骑则被分尸而食。福克斯的卫队亲口说：“如果狼骑兵敢有什么举动，那就一天杀一个在城里的狼骑兵！”这让城外的狼骑兵们几乎一筹莫展。
而就这样没过几天，有一群福克斯族的卫队从外归来，看他们满载而归，狼骑兵们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果然，他们派人去查探了村庄之后，发现留在村里的那些老人和一些青壮都不见了踪影，房子也被烧了。整个村庄完全成了一片死寂。
狼骑兵们这才弄明白，是福克斯族抢劫了这些村庄……
来自狼骑兵的消息，是埃里克带来的。他甚至还带了几个他的族人回来。看他们面黄肌瘦的样子，肯定也是饿惨了。这些消息和大兵们带来的综合起来，莫无疆已经完全了解了曼菲斯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无疆听完，完全没生气，和一群死人生气，没这个意思。他只是好奇，也奇怪，这个福克斯族做出这么人神共愤的事，他难道就不怕么？
索亚的一句话解答了莫无疆的疑问：“领地之内，领主的意志代表一切。国王都没法管。”换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在你的领地，你的领民要杀要剐都随便你。在这样的灾难性季节里，领主要征收领民的物资，那是名正言顺的。
莫无疆顿时就笑了，他漫不经心的弹着烟灰说：“那福克斯还说大荒漠也是他的领地，那是不是他们还想饿死我呢？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索亚闻言生生的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