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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坏得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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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改了称呼后,这四个顺眼多了。”金折桂心里感慨。

    兵贵神速,料到不过几日逃去挂州兵马就会卷土重来,一群人昼夜赶路,终于赶到瓜州通向乐水大路。

    这条路左边是茂密树林,此时树叶慢慢枯黄、凋零,树林也被染成了黄色,右边是曲曲折折清湛河水,河水直通向乐水东城门外。

    戚珑雪因要使用美人计,便去水边洗脸梳头,阿大爬高高树上站哨,阿四带着其他两人车来树皮、树藤结网,搓绳子。

    戚珑雪收拾好,便又走回众人身边。

    金折桂艳羡地看着戚珑雪,只见她一身月白男装,此时披散着齐腰乌发,脸色苍白,惹人怜爱。

    “阿五放心,我们暗地里保护你呢。绝不会叫你受委屈。”阿二耿直地赌咒发誓。

    忽地,树上传来一声“阿嚏!”树下众人捂着嘴笑了,戚珑雪听阿大终于冻得打喷嚏,抿嘴一笑,也不甚紧张了,坐树下,嘴里反复低声吟唱着瞽目老人教曲子。

    将大网结好,阿二、阿三、阿四三个又将树枝削尖,做成能够远远投掷长枪。

    一整天也不见有人影冒出来,只见翠鸟、白鹭不时掠过水面,山鼠、山鸡偶尔露头。

    “莫非他们怕了八少爷,不敢来抢乐水?”阿四疑惑道。

    “怎么可能。”金折桂掰着树枝,又叫跑得阿二去前面探路,顺便将一路地势都记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道路上依旧没有人来。

    夕阳西下,河面铺上了一层金黄,众人一边吃着烤肉,一边难得有心情地欣赏落日余晖。

    恰这时,树上阿大一声“阿嚏”后窜下树,奔来说:“瓜州方向有人来了,但人数只有两个。”

    众人齐齐看向戚珑雪,戚珑雪紧张地握着手指,低着头走下山,穿过大路,到河边坐着。

    “阿五没问题吧?”阿四忧心忡忡地看着戚珑雪弱不禁风身子。

    “是天然才能以假乱真。她越是怯弱,敌人越是会掉以轻心。去准备。”金折桂搀扶着瞽目老人树后躲好,叫阿大四人去准备抓人。

    只听马蹄声越来越近了,马上两个身穿葛布衣裳探子矮着身子伏马背上,忽地顺着风,听见低低女子饮泣声,二人警觉地对视一眼,放慢了脚步,又向前,就听到随风飘来歌声。

    “挨着靠着云窗同坐,偎着抱着月枕双歌,听着数着愁着怕着早四过。四过情未足,情未足夜如梭。天哪,闰一儿妨甚么——”

    这暧昧歌声勾引得一个探子向另一人挤眉弄眼。

    “荒郊野岭,怎会有女人?”另一人疑惑道。

    “莫非是狐狸精?狐狸精个个貌美如花,待我去看一看。”

    “不行,不能误了正事——”

    “误不了。撒泡尿功夫就完事了。”这人已经被勾引得嘴里流涎,怎听得进人劝说。

    二人慢慢驱马向前,先瞧见水边有纤弱倩影浣洗帕子,那倩影跪坐水边,宛若一只急等人怜爱离群雏燕,似乎只手,就能将她握手心里,看得人心痒难耐。

    “娘,许久没见过女人,老天长眼,竟然叫我遇上这么一个极品。”动了色心那位吞咽口水。

    另一个先还警觉,此时不由地也看呆了,嘴上却说:“这女人有古怪……不知道脸长成什么样。”

    “……听着数着愁着怕着……”仿佛才听到马蹄声,水边洗帕子戚珑雪转过头来。

    只见落日余晖洒她脸上,一张鹅蛋脸上,双眉入鬓、杏眼澄澈、丹唇饱满。

    “官爷?是官爷吗?”虽唱着淫、猥曲子,但戚珑雪眼神纯净,神色羞怯,并未叫人看出一丝轻浮,反而叫人怜惜她这样人被人“逼着”唱那淫词艳曲。她走两步,竟是喜出望外,“官爷救命,我妈妈叫毒蛇咬了,两位姐姐照应她。官爷救命。”

    “好、好,我们救你命。西子浣纱,也不过如此。”

    两个探子对视,这等绝色,谁先上谁后上?思及这个问题,两探子暗暗较劲。

    “你妈妈?你是……才被卖进青楼?”一人说话间,便翻身下马,向戚珑雪走去,过去了,见她羞涩地不敢抬头,便有意去撩她头发,这样澄澈眼神,一看便知进青楼没两日。

    戚珑雪忙闪开两步,“……我、家里人都死了……妈妈救我一命,说带我去扬州,叫我跟凤兰姐姐一样做花魁。”想到自己父母双亡,日后还不知道怎样,就半真半假地掉泪。

    这样清澈一个人,谁会以为她撒谎?便是她慌张了,忍不住东张西望,也没人认为她演戏。

    “我好乖乖,你妈妈身边,还留着个花魁?”说话之人想要去拉戚珑雪手,另一人也想抢先得了美人,便按住说话之人手。

    “嗯。”戚珑雪点了点头,“救妈妈命要紧,两位官爷来。”说完,便向山上奔去。

    “追,我喜欢这个,只怕还是个处。花魁让你!”馋涎欲滴探子牵马追上,将马绑树边,便步撵上戚珑雪。

    “哎、哎——”另外一人连喊两声,见那人已经进了林子,又想耽误一时半刻也误不了什么事,于是便也追了过去,嘴里骂:“花魁让你,这小娘子留给我。”

    “兰凤姐姐,我、我带官爷来救妈妈了。”戚珑雪涨红脸望了眼身边官兵,又奋力向前奔去。

    “小蹄子,若扯谎,仔细我撕了你脸。”一声娇嗔传来,两探子为看花魁,便步向前追去,一个探子心痒难耐,先伸手要去抓戚珑雪腰,却觉眼前一花,一道粗粝绳索套住他脖颈,那绳索一用力,他人就向后倒去;另一探子回过身,头上一沉,便被人一个泰山压顶压倒地。

    发出那声娇嗔金折桂从树后走出来,先对满脸泪光戚珑雪鼓励道:“阿五果然不可貌相,算得上是巾帼英雄了。”

    从树上跳下压着一个探子阿大也赞扬地看向戚珑雪:“正是,阿五机智勇敢得很。”趁着金折桂没看过来,用力地搓了搓被树枝刮到背脊,然后金折桂回头一瞬间挺起结实胸膛。

    若是宅斗中,不知会玩死多少轻敌女人。金折桂不厚道地心里添了两句话,“去,将马牵来。第一战,得人两名,马两匹。”

    阿大、阿二将探子绑树上,然后阿大依旧去树上盯梢,其他三人中,阿二依旧跑去看道路两边地形,剩下阿三、阿四两个“拷问”探子。

    “……两、两位官爷,你们就据实说了吧。”戚珑雪坐火堆边,欲语还休地看向那两人。

    被绑住两个探子心里既气戚珑雪骗他们,又看她坐火边就像是一捧要被烤化了白雪,吞了吞口水,恨恨地想早晚有一天要叫她化他们嘴里,忙说:“我们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几位大爷放了我们吧。”

    阿三一用力,将一截粗壮树枝折断,“废话少说,你们是耿成儒人,还是袁珏龙人?乐水人跑到瓜州,袁珏龙想怎么样?”见两个探子眼巴巴地瞅着戚珑雪,便一拳砸一人肚子上。

    那人痛呼一声,忙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事。几位大爷想知道我们就告诉你就是了。我们是袁将军人,耿成儒病得死了,他部下朱统领改投我们袁将军了。”

    “那你们袁将军打算几时来乐水?”阿四问。

    “……要迟上几天……”

    “为什么要迟几天?”阿三又一拳砸过去。

    一个探子哭道:“我们哪里知道?我们只知道朱统领带了个姓梁来,袁将军叫人拷问他瓜州、乐水打雷事。”

    “姓梁,是梁松吧。”瞽目老人蹙眉,梁松果然凶多吉少。

    阿四赶紧问:“梁松是谁?”

    瞽目老人道:“是位真正侠义好汉。”于是便将梁松去毒杀耿成儒事说了一说。

    戚珑雪听了,不胜感慨道:“这样好汉,才是真男儿。”

    她一句真男儿落下,便听有人哼了一声,警惕地看去,却是阿二领着范康、玉入禅来了。

    玉入禅不瞪向旁人,先用眼睛剜弃他而去戚珑雪。

    阿三、阿四挡戚珑雪面前,面无表情地看向作恶多端、却又“才华横溢”范康。

    范康先是一巴掌摔玉入禅脸上,“狗东西,还没学会看人眼色办事?”

    玉入禅三日里没吃到东西,只灌满了一肚子水,又被范康用鞭子驱赶着赶路,早已经脚步虚浮、两眼昏花,因怕范康毒打,路上不得不违心地许范康他许多好话,甚至豁出脸面喊了范康爷爷。也因此,这一路上他终于明白识时务是何等重要。于是他跟着范康赶上队伍,不敢去瞪旁人,便先瞪戚珑雪——他以为戚珑雪是好欺负。

    “玉无悔、玉……”玉入禅喊了两声,见阿四不动弹,便“识时务”地抱着头缩着身子求范康:“范爷爷,我再不敢了。”

    阿四心有不忍地说:“范道长,这……”虽厌弃范康人品,但此时要用到他,便勉强自己对他十分恭敬。

    “棍棒底下出孝子,得叫这小子知道,就算坏,也要坏得高明。挤眉弄眼、偷鸡摸狗那等丢人鸡毛蒜皮小事,做出来也丢你们玉家脸!”范康很是正气凌然地一鞭子抽玉入禅身上,然后腆着脸冲金折桂、瞽目老人笑,“两位,我这一路教训着那败家子呢,解药……”鞭子箍玉入禅脖子上,看玉入禅喘不过气来,便又警惕地看向瞽目老人、金折桂。

    “不愧是真小人,到这地步还怕我们反悔。”金折桂看范康要以玉入禅性命做威胁,便不屑地将剩下半粒解药丢给他,“如今没什么玉家人了,他,是败家子,还劳您多多管教,”手指指向玉入禅,又指向阿四二人,“他们四人是金家家将阿大、阿二、阿三、阿四。范神仙,你仔细想一想,你帮着我们立了功,皇上面前也能出一回风头。你若想弄死我们再抢《推背图》,一,你永远不会知道《推背图》下落,二,我们已经传话给玉破八了,他知道你跟我们一起,到时候我们死了,你没事,你害死我们嫌疑大,玉家绝不会放过你。”

    范康笑道:“花小前辈将我范康想成什么人了?我范康岂会是糊涂虫?权衡利弊事,我自然会做。”鞭子松开,看玉入禅喘气,便一巴掌扇他脸上,“小子,看见没,老子邪得厉害,谁都要敬我三分。”

    玉入禅摸着脖子咳嗽个没完,心里想起范康路上说过“玉无悔几个对你爹忠心,你小子对你爹关心,他们才会爱屋及乌地看重你。你小子竟然没眼力劲地装都不装一下……”咳嗽过了,只觉眼里里金星乱冒,挤出一个难看笑脸来,“无悔大叔……”

    “下金家,阿四。这位是金家阿二,那边珑雪姑娘,如今是阿五。”阿四郑重地介绍。

    玉入禅此时顾不得恨阿四、阿五,头无力地垂着,“阿、阿四大叔,破禅还好吗?父亲……可传来消息了?”肚子里咕咕地叫着,身子一晃,仿佛能听到水声。

    阿四眼皮子跳了又跳,心里也拿捏不定玉入禅学会了矫揉造作算好还是不好,将一块烤肉丢给他,“懂事了就好,你该知道,有玉家才有你,天下人都能说玉家风凉话,唯独你不能。”

    “是、是,我知错了。”玉入禅赶紧接了肉放嘴里啃,不等嚼烂,就贪婪地往肚子里咽。

    众人看他不再固执地坚持洗干净手后再吃东西,又狼狈地一身腥臭味道,不觉心气顺畅了许多。

    “这就对了,你小子记着,要坏,就要一有本事,二站对队伍。只要你站你们玉家这边坏,出了多大事,你爹都会替你兜着。”范康自来熟地去火上拿肉吃,看树边拴着两匹马,又看瞽目老人一伙已经绑着两个宁王那边兵卒,眸子微动,思忖着兴许今次当真能皇帝面前出一回风头。

    “小姐、小姐……”一直垂头丧气跟后面缃蕤终于赶来,瞧见了戚珑雪,便跌跌撞撞地向她跑去。

    戚珑雪虽恨缃蕤背主,但看她一个姑娘家可怜兮兮地提着裤子,便赶紧起身搀扶她坐下,又拿肉给她吃。

    “小姐,你怎么走了?”缃蕤吃着肉,关切地打量戚珑雪,看她披散着头发,又急着要替她梳头。

    戚珑雪避开缃蕤手,起身离着缃蕤远一些,“我如今叫阿五,不是小姐了。我放了你,你如今也不是我丫鬟了。”又对金折桂恳切道:“花小前辈,又来了能用美人计。”

    作者有话要说:戚珑雪已经开始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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