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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祸起西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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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刖刖一直以为毒王是个六亲不认、铁石心肠之人,想不到依旧还是会为子女筹谋?那堪比行宫的园林,一百多奴才伺候着的一双姐弟还真是比西疆很多人都过得安逸,如若先生还想他们继续这样富足的生活,那就给我听话点,多为咱们共同的国家出力,国家才有必要好好守护你家人的安危,你说对吧?”苗刖刖冷然扫了这个狂傲的中年男人一眼,沉声道。

    公良付似乎不再惊慌,冷然一笑,“难道女皇陛下还打算将犬儿们怎么不成?我倒是很奇怪女皇打算如何用他们来要挟我。”

    女子见他不屑自己,低声道:“先生也知道当今天下能解这鼠疫之毒之人非我莫属,先生不是一直想知道方子吗?不如就让令爱与令公子帮帮先生,让先生领回去研究研究如何?”

    “你!你竟然如此卑鄙?你就不怕我让你死于无形?”

    苗刖刖心中一凛,心想到公良付果然并不是真心成服于她。“卑鄙?和先生的计谋比起来,刖刖不过是班门弄斧。用毒?呵呵,先生不会这么笨,我本身也精通药理,而段残月也是解毒高手,我一人虽不敌先生,但我们两人连手,先生恐怕也是难有胜算吧。其实刖刖要求不高,只要先生配合我收复失地,给南朝予以颜色,一旦我的计划成功,到时候攻城掠地,开疆扩土先生也一定是头等功臣,西疆自然不会薄待了先生。”

    公良付重重哼了一声。

    古几一看屋内的这气氛,深知事情不妙,忙用胳膊顶了顶身边的男子道:“毒王,女皇是爱才惜才才不忍你这便离开,终究都是为了西疆的大业,毒王何必与女皇叫劲呢?你看这些日子,走到哪里女皇都视毒王为上宾款待,毒王难道还不明白女皇的心思吗?”

    公良付仔细揣摩了半天,脸色一僵,垂首道:“我曾经发过誓不管朝政之事,如今女皇盛情相邀我也不好拒绝,只是希望事成之后,乌达古城地界能全数化为我公良家的世袭范围。我的儿女无论今后发生何事世代都可免受牢狱之灾。”

    苗刖刖冷笑,目光凛寒慑人,“好,我准了!”

    古几不语,冷冷注视着屋里的两人,心里暗潮澎湃,说不出是喜是忧。

    北朝,桑奇皇宫

    “火麒麟带领的三万越山大营的精兵已经在城外二十里驻营了。”

    “派人去劝降了没有?那些士兵当初可都是从我政家营选出去的,能招为己用就千万不要浪费。当初我就知道把这些兵化给她就是个祸害!”高座之上。银衫男子清冷的目光一闪一闪,眼中的挣扎之色那么明显,似在考虑要不要劝降,那淡粉的唇瓣紧紧抿着,白嫩的脖子散发着与他的眼神一样清冷的气味,耳垂上的红宝石像血滴一样越发的闪耀。

    “微臣已经派人去过了,但主上曾经对他们下过密昭,那只精兵只会效忠郡主一人,所以他们迟迟未能发起攻势,如果不是火麒麟手上有主上的兵符,想必他们对于火麒麟的说词也不会完全尽信。”

    “哼,大哥果然偏心,北朝建国以来从来没有那个君王私下将军队的使用权利如此下放的,只效忠她一人?那意思是就算如今他站在面前他们也是可以违背的吗?真是可笑,还好只有三万人,如若我不及时拨乱反正,我看他连北朝的皇位都要奉送给那个女人!”龙则文地愤怒声朝地上跪着的男子吼去。

    “去,把那个女人给我带来!”

    龙啸桀强忍着蛊虫在身体里撕咬的巨痛,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打量着身边忙前忙后准备着各种汤水的女子。他轮廓分明的脸已被伤痛之感所覆盖,怜人苍白的嘴抿作一道不那么完美的弧线。原本雄厚带着磁性的声音变作沙哑,气若游丝得让人产生了绝望,但男子却依旧倔强,双手虽已没了多大气力,却还是依旧想要握紧着女子手。

    “累了那么多天了,休息会吧。”

    “我昨天又去翻了一些古籍,上面说麻黄和汗椒也能对身体内部的一些器官产生麻痹效果,那些蛊虫怎么说也算是生物,不管怎么试一试,或许喝了会好一点。”女子苍白的脸上带满了风霜的痕迹,这些日子她可真的是累得够呛。

    “恩,我相信你。”男子全神贯注的视线,片刻不愿离开她的身影。

    当手指划过她的长发,那奇异的触觉立即引起一阵内心的悸动。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低头,不经意间露出刚洗白净的纤细脖颈,连呼吸也为之一窒,背上竟瞬间生出一身的热汗来。如果可以他真的想风风光光的将她娶回来,让他成为自己今生唯一的妻子。

    “怎么样?”女子抬头,看他乖乖的喝完那碗汤,并没有在意他给自己弄头发,却见他手上动作顿了好一会儿了,不由得问起来。

    “好象还真的有点用。”龙啸桀一只手匆忙把她的秀发放下一绺。这才回过神来,其实内心依旧被蛊虫无情的撕咬着,但他不能流露出来,他怎么忍心见她还为自己心碎?

    “真的吗?那明天我继续给你熬。”女子有点雀跃,眼神里流露出希望的神色。

    “政王要见你!”来人也不通传,直接就进了龙啸桀的寝室,要是换成过去,这可是杀头的死罪,树倒猢狲散,这样的道理果然是千古不变。

    “他有什么事吗?”床上的男子缓缓开口,很是愤怒。

    “没关系,你先躺会,我去去就回来。”女子理了理头发,并不慌张,如今她什么都不想去计较,只要他能好好的,就这样慢慢把身体养起来。

    “喃儿,不要过去!”男子不甘心,拉了拉她的手。

    “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女子信心满满的说。

    半晌之后,巨大而空旷的殿堂里只剩下两个寂静的人对立。“你是在看着我么?”龙则文几步下台,走进殿中的女子,他察觉到女子涣散的眼神其实早就带着愤慨焦距,却始终双手紧拽着自己的衣襟,并不主动搭理他。

    “知道我让你过来是为什么吗?”

    纵然那一脸病态苍白,容颜是素面朝天,可还是掩不了她出尘无染的月眉星目,随那微小的动作,有暗香袭来。男子让人琢磨不清的视线,火热又凝注,停留在那女子的脸上,终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啊,连气质也是那么的让人觉得痴迷。

    他仔细端倪起女子的容貌,清眸流盼,楚楚动人,一时之间还真是动了恻隐之心,“去帮我在火麒麟手里把兵符拿过来!”他走近她,轻轻的将嘴唇凑到她的脖子后,小声的说。

    “不可能。”女子淡淡的丢出三个字,依旧这么直直的站着。

    “如若你做不到,那就只能看着他继续痛苦了。”

    “你以为火将军会贸然把兵符给我吗?笑话,你是他的亲身弟弟都没有把握能拿到兵符,更不要说我一个外人。”女子被他的亲昵动作惊得是浑身一震,立马站开,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想不到他真的是打算篡位了,那么的不加掩饰,明目张胆的叫自己去取兵符,还将自己哥哥的安危用作要挟。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的关系吗,这个世间除了你就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龙则文双眼逼近她,也不移开,他死死的盯住她的眼睛,脑子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注意。

    “不要为难她了!”男子沧桑而又微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兵符我给你拿,明天我就写诏书,让位给你。”黄袍男子蹒跚着步子,小心的由宫人搀扶着进了殿,一步一步走得无比艰难。

    女子转身满脸愕然,立刻疾步上前将龙啸桀扶在自己的身边,龙则文见她如此紧张来人,眸子中居然掠过一丝黯然。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这么大。”呢喃有些埋怨。

    “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他对她微微一笑,让她倍感安慰。

    “则文,你要的大哥都可以给你。但为兄有个要求,让我们平安的离开。我们去哪里你不用管,以后你将北朝打理好便是。”男子边说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眼神没有恨,只是心痛,曾几何时他是他最最珍爱袒护的弟弟,世间唯一的血脉至亲。

    “其实就算你不要这个皇位,我也是打算将这副担子交给你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这么急。”气氛因为男子的到来瞬间便得更加尴尬,女子小心的搀扶着他,看他心碎的样子,不觉得眸中有些湿润。

    “不要跑来给我说这些废话,你若真的有心也不会等到现在。怎么?现在跑来扮演仁慈大度的兄长?我告诉你,我能坐这个位置全凭我自己,如今我实质名归,而不是你龙啸桀让给我的!你以为我会需要你的施舍吗?没有你,我一样能将北朝治理漂漂亮亮,并且我还要一统四国,独霸这个天下!”龙则文不服气的嚷嚷,他真是气疯了,他看得那么重要的位置,他居然就这么轻易就许诺给他了?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是为什么?他筹谋、计划了这么多年,他就这样大度得连争都不争一下?那不是等于告诉天下人自己是个小人?呵呵,真是好笑,不过自己也真是个小人,这帝王的位置,这无上的权利在他的眼里居然敌不过一个女人?

    “难道你一定要风波大起,举国动荡,血流成河才会满意?我现在主动让给你,不是最好?”此话一出,男子叹息声顿起,他从来不知道他的这个弟弟已经走了这么远了,远到连自己都追不上了,他不知道他到底在乎的是什么,权利吗?财富吗?他都愿意全部给他了,他难道还不肯罢手?

    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微微寒风吹过,这样的季节本是不该有寒意的,但此时也显得颇为清冷。

    一身银袍的男子冷眼看着面前的黄衫男子,眼中闪动着莫名光芒,迟疑了很久才开口道:“你真的愿意就这么放手?”他声音顿了一顿,很是不确定,但很快又自语道:“你真的一点也不留恋?不后悔?”

    “你是我的亲弟弟,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传位之后我与呢喃便会自行离去,我保证终身我们都不会再回桑奇,你可满意?”男子抬起他憔悴的眼帘,期盼的看着龙则文,他希望他的退让能换回这个唯一的弟弟,不要让他再继续错下去。

    “好,三日之后,举行传位大典,到时候你将兵符给我。事成之后,我让你们走。”龙则文脸色青白不定,一字一顿道。

    “好,一言为定,我马上去函给麒麟。”男子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他抓着女子的手有些颤抖,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陪他一路走回寝宫,女子突然有了恍如隔世之感,她看着龙啸桀落寞的身影,想起那个屡次在危难关头都救自己于水火的高傲帝王,曾经他英姿飒爽、桀骜不逊,曾经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一句话可以决定千万人的生死,如今,却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委屈。他每一步都如同踏在悬崖的边缘,每一步都好似走向无尽的深渊,一颗心冰冷磨灭了下去,再也燃不起曾经的火焰。

    “怎么了?不舍得这桑奇皇宫?”男子小声的问,慢慢的走。

    “傻瓜,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肤浅的女人?”女子有点生气。

    “我自然清楚,只是喃儿,这一天你不是盼望很久了吗?如今真的就快如愿了,怎么还不高兴了起来?”他微弱的声音让人怎么都联想不起昔日那位豪气的翩翩帝王。

    “喃儿一定不知道,啸桀有多么期待看你一身红装当新嫁娘的模样,到时候我一定要骑着白马载着你在大街上炫耀一次,见人就说:‘看这就是我的妻子,真正的妻子’。”男子边说边带着一张憔悴的脸回头给了女子一个无比璀璨的笑。

    “好,我们还要搞个露天婚礼,让大家都来参加。”女子嘴角一点点弯起,好似所有的期许都一下又回到心间。

    或许离开对于他们来说还真不是坏事。

    将他扶上床,喂了一剂汤药,看他沉沉睡了过去,她就那么出神的坐在一边,呆呆的守着他,室内真正静了下来。风送来幽幽的哭声,仿佛有人在向谁问罪。算了,他都不计较了,自己还计较什么呢?人生只有几十年,老天给了她一个继续活下来的机会,能与他共同度过,她不算亏。今后就这般好好的陪在他的身边,两个人,一生年。

    什么国家大事,天下兴亡,放下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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