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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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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皇帝下旨,昭仪苗氏谋害皇嗣,罪不容诛,废黜封号BR禁冷宫;苗月辉藐视皇族,流放岭南;昭德郡主及郡马教养子女无方,有负皇恩,一并废黜封号,同往岭南。

    消息传出,朝野上下却是无比平静,毕竟苗氏的罪名不小,皇帝这样处置已然是留了情面,不管是仁宗皇帝的女儿还是外孙女,都不能逃过这样的重罪。

    念君听了消息似有不信,跑过来见世瑶,“娘子?”

    世瑶见她站在门口想进还不敢进,便招她进来,“你想问我苗家的事情?”

    念君犹豫忐忑,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再问。

    “有什么疑虑你就尽管问吧!”世瑶心里很清楚,不问不代表不关心,问了也不一定就是放不下,很多事情都要靠她自己,不是刻意回避就能解决的。

    “娘子,奴婢听说苗氏全家流放,可有此事啊?”念君低着头,小心的说道。其实她也很明白,她根本就不应该再关心苗家的事情,然而,让她不闻不问,也实在是狠下那个心。

    世瑶能够看得出她心底的挣扎,她也不想逼迫念君,只希望她能够自己放下。

    “是童贯过来说的,想来不会有错。”

    念君瞧着世瑶,却是欲言又止,过了许久,她才黯然说道,“也许我更应该问一问娘子晚上想要用点什么!”

    “我用点什么都不要紧,而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你不必如此为难。”

    念君把头低了又低,“我也不是想要怎样,只是心里难免还有些牵挂,娘子,我只是想知道苗家这一次是否还有翻身的可能!”

    世瑶虽然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是仍然注视着她·淡然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念君眼神愈发黯淡,答案其实也早就在她的心里了。

    “你心里也有数是吧?”世瑶又问道。

    念君抬起头,自嘲的笑了笑·“虽然是这样,也总还是希望能听娘子说出还有转机的可能。”

    “苗氏犯的罪几乎等同于谋反了,流放已然是最轻的处罚。”

    念君忙说道,“可是,刘贤妃小产的事情扑朔迷离,怎么就能断定是苗昭仪做的呢?”

    “是谁做的并不要紧,圣上为的也不是这一桩·我所指为何,你应该明白吧!”

    念君叹息点了点头,“奴婢知道,可是当年都不曾深究的事情,为何过了这么多年圣上反而要重罚苗氏呢?”

    世瑶觉得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也省得她再抱有任何的幻想。

    “当年的事情,就只有苗贵妃的口供,所有相关的证据·其实都已经淹没。那时候太皇太后当政,她无论如何都得顾着大长公主的情面,所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不可能动苗家分毫。可是你也该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仁宗皇帝实在是太久远的故事了,真宗皇帝对仁宗的女儿礼敬三分,神宗皇帝对仁宗的皇后更是畏首畏尾,甚至太皇太后那样刚烈的性格,也要顾惜大长公主和她的女儿,可是,到了今上这一代·哪里还会记得谁是仁宗皇帝!”

    “娘子,这么说来,苗家就真的无望了吗?”

    世瑶点点头,“我敢断言,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念君大吃一惊,在她看来这就是最坏的结果了。“郡主跟郡马都流放了·圣上还要怎样呢?”

    “圣上忍了这么多年,岂会是流放那样简单,更何况,世家大族本就良莠不齐,想要挑点毛病出来,也实在是容易的很。”

    念君讶异过后,也认同世瑶的说法,她不禁滴下两滴泪来,世瑶见了心生不忍,她若是打定了主意要跟随苗月辉,那也只能是她们主仆缘浅!

    “你若是有什么打算,尽管直言相告。”

    念君抹去眼泪,淡然笑了笑,“我能有什么打算,也就是为他落这两滴泪而已!他既然视我如敝履,我也不会自轻自贱了去。这也是我自己命苦,既然已是痴心错付,日后再不付给他人,也就是了。”

    世瑶此刻才算是彻底安心了,她这儿会若是提出为了报恩要跟到岭南去,她的苦心就算是都白费了,她要是幸灾乐祸,那也是过于凉薄,苗月辉纵然无情,但是,救她出了那火坑,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哭过也就算了,我昔年周全苗氏的地方也不少,权当替你还过这人情了。

    “奴婢没关系的,如今却是二公主可怜了!”

    “二公主现在归太妃教养,也真是令人担心,可是焕春已经被杖毙,的确是再没有人能看顾她了。不过我想,二公主的亲娘被打入了冷宫,养母也早早的没了,想来应该也不会再对她下毒手了。”

    这样的话,世瑶都觉得没办法说服自己,苗氏只要还活着,宫里的那些人就不会放心,更何况,还有一个刘金桂,不管苗氏是什么下场,她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二公主。可是世瑶也没有办法,眼前这个能顾好就算不错了,她纵然担心二公主,那也是鞭长莫及!

    “二公主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世瑶担心二公主的功夫,苗氏也在担心自己的女儿。过去因为林贵妃收养的关系,她并不是特别的在意这个女儿,又为了争宠固宠,一心只想要个儿子,可是现在,她只能后悔自己不曾好好的疼爱过那个孩子。

    “娘娘,莫要伤心了,等圣上查明了真相自会还娘娘清白,到了那个时候,娘娘也就可以出去了。”

    苗氏虽然被废到了冷宫,却还有一个宫人肯跟随着她,这也不是旁人,就是随着苗氏两起两落顺心。

    “我不在意自己还能不能出去,我现在就担心二公主!”苗氏忍不住泪流满面。

    顺心也不是刚入宫的单纯小女孩了,太妃有多么靠不住,她也不是不清楚,可是她家娘娘那样伤心,又不能不劝着点。“毕竟有太妃看顾着,没有人敢对公主不利的。”

    苗氏冷笑道,“太妃!她若是个明白事儿的,宫里何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娘娘。”顺心小心的瞧了瞧周围,“虽然冷宫平日里少人走动,可是也要防着隔墙有耳啊!”

    “我现在还有什么可害怕!”苗氏凄然说道。

    苗月辉那样的凄然绝望,让顺心万分难耐,她含着泪劝道,“娘娘一定可以出去的,不为了旁人,就算是为了公主,娘娘也要坚持下去啊!”

    “你真的觉得我还有希望?”

    “娘娘,圣上喜怒无常,有公主在太妃身边,不定哪一天圣上就想起娘娘的好来了!”

    苗氏流泪摇头,皇帝若是对她还有半分情义,也不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诛连她的父母。想想昭德郡主是何等的尊贵,竟然也要发配到岭南那种蛮荒之地,这可是皇室中绝无仅有的惩处了,即便将来赦回京中,也是无颜见人!

    苗氏冷冷笑了笑,这让顺心感到害怕!

    “娘娘、娘娘?”顺心叫了几声,苗氏却都没有反应,这让她害怕起来,胡乱的劝慰着,“娘娘莫要如此,圣上不过是一时受了蒙蔽,娘娘的容貌冠绝后宫,圣上一定不会忘记的!”

    “冠绝后宫?”苗氏笑得眼泪都止不住,“可是就算有一天他赦我无罪,我又该怎样去面对他?纵然他肯放我出去,我又该如何去面对我的父母亲人!”

    “娘娘,人生起起落落,本就是常情!孟皇后废黜出家,尚且活的好好的,娘娘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孟皇后!”

    苗氏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把二公主要回了自己的身边,要是德康同三公主一样随着孟氏出宫,虽然不能享受天家富贵,但是至少可以平安长大。而她的女儿,现在可是朝不保夕了。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苗氏再怎么痛苦也不可能回到从前,她再也不能为自己的女儿做什么,只能眼看着她成为别人的砧板上的肉!

    “不!”苗氏惊恐的叫到。

    “娘娘!”

    “我绝对不能让德康有事!”

    苗氏突然镇定了下来,眼泪也彻底的止住,顺心以为她重新振作了起来,心里暗暗的高兴,“娘娘就该这样,宫里没有娘亲照顾的孩子是何等的可怜。”

    顺心说的话,苗氏似乎也没有听见,她的脑子里,只有自己的决定。

    “娘娘尽管放心,奴婢一定拼尽全力照顾好娘娘,虽然冷宫里缺东少西的,但是奴婢偷偷的带了些东西出来,总不至于让娘娘太委屈了,等将来出了这里,那些害过娘娘的人,都要让她们好看!”顺心兀自的规划着她们未来的生活,却不知道苗氏的心里,已经打定了别的主意!

    究竟是谁害了她,而她又害了谁,现在的苗月华已然分辨不清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造的孽自己来还!

    “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顺心并不知道这是她家娘娘最后一次跟她说话了,她总觉得娘娘经历过启祥宫的磨难,这一次也一样能够撑过去的,可是,苗氏却想清楚了,她若是不死,刘氏的恨意是不会消的,只有她死了,她的女儿才有可能平安,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为她的女儿做最后一件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