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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半开,洛水也未多想便径直入了。
直到脚下没了荒草,成了平整的石板,她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直直入了内院,礼数全无。
她觉得不妥,打算先退出去,再假意敲门唤上一声,却不意面前的房门也缓缓敞开半扇。
内里的人道:“既是到了,便进来吧。”
声音冷淡,不是她那师父闻朝又是谁。
她向来惧他,被他一唬,当即收回了脚步,讪讪道了句“见过师父”
。
却没想到若放在平日,这等地方自然有阵法遮掩,若非主人愿意,断无可能让她这般长驱直入。
洛水犹豫再三,还是在进门前敲了敲门框,方才小步穿过正堂,绕到内间的松石卧溪屏风前,对着那道端坐的身影福了福,恭恭敬敬道:“师父万安。”
她自以为这一番仓促弥补之下的礼数极佳,不想里面之人却沉默了下来,半晌方道:“进来。”
洛水直觉他或许心情不佳,于是更加小心,屏住呼吸,踮着脚慢慢走了进去,行到那人面前便又要作礼。
可手还没抬起来,便听那人道:“既说是与天争命,半分不容延宕,如何还这般磨蹭?”
洛水一听,心就凉了大半,知道今日这任务又难了。
闻朝见她垂首不语,不禁隐有懊恼。
其实他先前心情不错,直到发觉她磨磨蹭蹭地在门口不肯进屋,顿时就有些不豫。
待得回过神来,已经是这般……又吓到她了。
闻朝向来不知如何安慰人,思来想去,也只能道:“莫要这般紧张,坐吧。”
洛水敏锐地听出他语气似有缓和之意,立刻不再啰嗦,飞快行了一礼,端端正正坐到了对面的圆凳上。
闻朝心下暗叹一声,泼了方才备好的茶水,重新斟了一杯,隔空给她送去,不待她再说什么谢来谢去的客套疏远之辞,径直道:“我临时起意去经讲,本是为了解你修炼之惑,如今想来却有些草率了——你情况特殊,自当特别对待。
今日授业的内容可还有不明之处?”
洛水端茶啜了一小口,心道她情况特殊是真,需要解惑是真,上课的内容哪里都听不明白自然也都是真的,可这些却统统不是她今日来找他的理由。
洛水定了定神,抛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师父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闻朝不意她突然反问一句,奇道:“这真话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
洛水踌躇:“师父真的想听?”
闻朝对上她滴溜溜的眼,立刻觉出其中小心试探、雀跃狡黠之意,心下稍宽,压着唇角道:“说罢。”
洛水立刻坐得愈发端正,道:“假话就是——虽然徒儿这次运气不错,有所突破,但其实对自己的资质毫无信心,对继续突破之事也是毫无头绪。
今后这修行之途该到底该如何走下去,徒儿其实真的……无甚兴趣。”
她说完便屏息等对面反应。
然而闻朝这次却是难得的心平气和,丝毫没有被她的胡说八道气到,只“唔”
了一声,顺着她的话问:“那真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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