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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话便是,徒儿还有些疑惑,觉着师父白日所言,似与师父曾经的教导有些矛盾之处。”
“哦?”
洛水道:“师父说过,这修仙修炼,便是要斩断凡尘。
我在人间时亦曾听闻,修仙之难,便难在断情绝欲。
可师父方才也说,修仙修心,最需明晰的乃是最初的‘心意’,所以我有两问……”
“其一,这最初的心意,同这‘欲’到底有何区别?其二,若我这修仙的心意,最初便同那‘情爱’有关,又该如何是好?”
她这番话说得小心,甚至可以说学乖了不少。
既没有同往常一般,将她那“季哥哥”
张口闭口挂在嘴上,所问之处亦多少出乎闻朝的意料:方才他见她课上的茫然模样,以为她没听进去多少,原来是听懂了,只是生出了更多的疑惑。
闻朝望着她小心翼翼、又隐隐期待的模样,不由暗叹一声,心头泛起难言的复杂情绪。
他早先以为她对“情”
之一事只是少年心性使然,单凭一片痴心孤勇向前,如今看来,却并非全然糊涂——当然,也不是一点都不糊涂。
若换个时候,譬如收徒之时,他自然只会疾言厉色,劝她打消这念头,告诉她“情关难过,情劫难历”
,修真界中向来有“情关鬼门关,情劫生死劫”
之说。
他收徒之时亦已再三告诫,若是再这般重复,只怕她以为他之所言不过一些陈词滥调,倒起了逆反作用。
如是,闻朝思索了一下,方才慢道:“人有七情六欲,若说心意同这‘欲’毫不相干,那这心意也就成了无根之萍,只是二者却非完全等同。
我确实曾让你‘断情绝欲’——非是让你连同心意一起摒弃了。”
说完,果然见到洛水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闻朝不由又接上了一句:“……这‘心意’同欲望相关,却又超脱其上,人之所欲太过繁杂,我等修炼,便是要从这纷繁的头绪中理出循乎本心、又合乎天道的一线——此亦为修行难处,亦是‘证道明心’的目的。
每一次突破,便是明了剖析一次心意,如同木石垒砌,需层层夯实,如若一层不牢,越往上去,便越有倾覆之灾……”
闻朝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他一直盯着洛水,立刻敏锐地意识到对方已经开始走神,再要说教,显然已是无用,只能道:“总之,‘心意’之事,你不必急着下结论,不若日后修炼之时再仔细梳理。”
洛水却已是听不进去了。
此刻她心下甜蜜非常——若说先前她还稀里糊涂,不清楚自己如何能连破两境,如今哪还有不明白的?
——若非她对季哥哥的一片痴心,合乎天道一线,如何能一举破境?
——若是她日后继续破境,可不就是证明了她的“心意”
坚定么?
如此,洛水愈发确定,自己为了季哥哥来天玄修行,根本就是再正确、正当不过的事情。
反正师父也说了,修仙不必断情绝欲,只要挑其中有用的一种坚持住就好了。
这厢洛水自觉厘清了头绪,脑中豁然,心下愉快,对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有了十分的信心——横竖她要做的只是在幻景之中将闻朝当作季哥哥罢了。
没错,她无论做了什么,都是为了同季哥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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